“这个普渡慈航确确实实是一头妖孽。”陈浮生知道诸葛卧龙所说的妖孽与妖物并非完全一致,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郑重说道:“而且他的要求可不仅仅只是做一个护国法师那么低,一旦让他成功,说是天地反复也不为过,到时候势必会有一场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就算诸葛先生你想要继续呆在牢里也是不得安宁。”
诸葛卧龙是何等聪明之人,陈浮生只是稍微透露一点儿口风,立刻就让他隐约抓住了长久以来不能看到的脉络,神色真正郑重,低头沉吟起来。
这一次,他花费的时间格外漫长,足足过了半响,方才坚定信念,抬起头看向陈浮生几人,“我答应同你们出去,不过你们图谋如此之大,何不拿出来给老朽展示一下你们的手段准备?”
静极思动,听了陈浮生的介绍之后,诸葛卧龙也是有所意动,有陈浮生与艾达·罗兰这两个身怀龙气的人在身边,他就放心许多,不用担心受到这个世界气运之力的反噬,出去好好看一看外面的形势,再判断陈浮生能否成事也再正常不过。
毕竟虽然诸葛卧龙口中说着只想安心在牢狱之中写书,不想掺和到外面的事情中来,但那多少有些违心,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其中十分重要的一点就是天下之大,他却找不到有谁可以解决这种局面。
而突然插进来的陈浮生与艾达·罗兰却是给了他一线希望。
“别说暂且不说。”艾达·罗兰侧身指向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白丞燕,“这位白姑娘可是四海商会白家的千金小姐,白家虽然落难,家产被慈航殿夺去,但他们经营上百年,怎会如此轻易易手,丞燕小姐与相鹿公子已然开始重新整理那些人脉、生意,钱粮方面我们无需担心。”
说到这里,艾达·罗兰脸上明显现出一丝得意之色,对于陈浮生想要做些什么,她已经多少有了些猜测,虽然限于修为眼界,对于倩女幽魂世界的本质尚不清晰,但也有几分明悟,“在家族从神州带过来的书籍中曾经提到过有着小千世界,洞天灵地依附其上,只是这种说法太过模糊,没有确切记录证实这种推测,不过在诺兰德大陆,那些魔法师却是证实了在晶壁苍穹与四元素位面之间有着大大小小无数正在诞生与破灭的半位面存在,只是没有一个有着这般辽阔的疆域与繁多的生灵存在,没想到这个陈浮生手中居然掌握着沟通两界之法,怪不得神鼎会与他产生感应,只是不知那三十口人言谈好生诡异,不知是什么来历。”
艾达·罗兰明白陈浮生这一次带她来此定有其目的,只是这件事干系太过重大,就算她受到神鼎眷顾也没有资格做出决定,非得回禀族中不可。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提前在这里落下几粒棋子,为将来做好准备。
白丞燕就是她经过精心分析后做出的选择,白家兄妹手中掌握一定力量,可是这并不足以帮助他们报仇雪恨,甚至反而会引来他人的贪念,他们兄妹是被陈浮生解救出来,又是亲眼看到了陈浮生的实力,知道他是唯一一个有能够抗衡得了传说中神通广大,法力高强的国师普渡慈航。可是他们二人还未来得及与陈浮生建立更进一步的关系,陈浮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于他们来说,艾达·罗兰抛过来的这一根橄榄枝恰到其实,艾达·罗兰是随陈浮生一道出现,任谁都会把两人看作一体,与艾达·罗兰拉上关系也就等同于真正被陈浮生接纳。
更不要说,艾达·罗兰还拿出了他们难以抗拒的诱惑。
在经历过当初那场劫难之后,白家兄妹的心态有所改变,明了钱财再多,面对明晃晃的刀剑时也难以保全性命,又亲眼见到陈浮生与燕赤霞,铁壁等人各显神通诛杀妖鬼,如果说没有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倩女幽魂世界的底蕴毕竟不足,修行之法更是简陋混乱不成体系,在见识了陈浮生等人的手段之后,白家兄妹也不大看得起陈槐这些贼寇武夫,更加不可能花费十数年的苦功只为求这些。
但铁壁等人作为契约者,不能在这里长期停留,与陈浮生一道消失不见。他们也曾打过燕赤霞的主意,几次前往兰若寺都是无功而返。
然而这些对于艾达·罗兰都不是问题,大夏朝统治神州足足万年之久,皇室中收罗的功法秘笈自然也是无穷无尽,他们这一支掌有九鼎中的一尊,地位也是非同小可,全盛之时,比之陈浮生所在的九天剑派也是不差分毫,艾达·罗兰手中随意流露些许出来,放在这个世界就足以引发惊涛骇浪。
“除此之外,我们手上还有一支义军,在临近府县中也已做好准备,时机一到,只需稍加训练便可迅速席卷一郡之地,在天下大势中占据先机,只是到时还需诸葛先生同傅天仇大人登高一呼,才能占据大义名分,而且如何经营运筹也需要先生从中指点?”
“时机?”
诸葛卧龙眼睛一亮,敏锐把握住陈浮生话里的重点。
“不错。”陈浮生抬头看天,幽幽说道:“昏君倒行逆施,朝纲混乱,安能久居帝位,归天的日子不会太久,到时候天下必然大乱,这才是我们现身的最佳时机。”
“傅大人!朝堂里的恩怨,不是我一介武夫所能干预,通常是非都是真相不白,我只是奉命行事,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保你一路平安,回到京城之后,皇上如何处置你,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看着囚车中的老者咕咚咕咚将皮袋中的水一口气喝尽,一名悬大红披风,身着锦衣,背悬五口无鞘利刃的精悍男子叹息一声,从老人手中取回水囊,抖擞精神,招手吩咐左右道:“那个年轻术士说了,天黑之后有妖怪,跟大家说,趁着眼下天色尚好,加紧时间赶路,今晚争取在十里亭落脚,至于那几匹被他定住的马直接扔在这里不要再管了。”
“看来这里将要有一场好戏开场。”
一座破败庄园,野草丛生,飞鸟惊声而起,陈浮生带着四十余人立足其外,大袖一挥,带起一阵风将地上一块匾额上的灰尘卷起,露出“正气山庄”四个大字,轻声笑道:“一个如此鬼气阴森的地方居然以正气二字为名,倒也有趣。”
此时哪怕没有运起鲲鹏慧眼,陈浮生也能清晰感受到以这座荒废的山庄为中心,一波波肩负不同命运气数的人马或直行,或绕路,殊途同归,向着这里进发。周围的气运已经浓烈到了极致,甚至带动天地元气的剧烈变化,表现出来就是这里天气变化无常,明明昨夜方才下过一场倾盆大雨,寒气入骨,到了现在却是艳阳高照,乾坤朗朗,甚至将此地不知积聚了多少年的阴气鬼气给临时镇压了下去,当这些人聚到一起的时候,势必会演绎出悲欢离合,生死离别,爱恨情仇等人间百态。
蓦然,陈浮生眼前浮现出光影重重,场景变化,而在他体内,那颗时时在虚实之间变化的本命元丹骤然一缩,凝为实质,生出三百六十五处孔窍,吞吐黑白二气。
他体内法力,一遇到这黑白二气,便被其侵蚀其中,似要生出一股似曾相识的玄妙变化,正是他之前心有所感,体会过的劫火自生的征兆,只是有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