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背后突如其来的数轮箭雨袭击,这些氐羌武士们惊恐万状。但是对面令居县兵的阵线却并未因为这几轮箭雨受到很严重的打击。在将佐们组织了一次并不成功的冲锋之后,又丢下百来具尸体的氐羌武士们,终于开始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起初是几个人几个人地向后逃跑脱离战场,到了后面,便是成队成队地开始自行后撤。周兴一边将手中环首刀从一名氐羌武士的身体里抽出来,一边回望着向后自行撤退逃跑的氐羌部众,内心中颇感遗憾。
若不是在先前的战斗中损失太多,加上这些辅兵们初次上战场,完全无章法可循。在战斗之中毫无意义地吼叫从而浪费了大量体力的话,现今的情况,本来是可以再追击一波的。
氐羌武士们的逃跑行动,终于引发了敌军阵中的连锁反应。士卒们纷纷自行后撤。不过在后阵匈奴骑卒们的严密监视之下,将佐们竭力维持着阵列,不至于让这些败兵一窝蜂乱哄哄地去冲击主阵。
精疲力竭的辅兵们已有不少人或坐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方才那场战斗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体力。就连往常带领锐卒们操练的周兴,此刻也是无以为继。望着向本阵败逃的氐羌武士,周兴啐了一口在地上,恨恨骂道:“杂碎!”
首战失利,心有不甘的匈奴骑卒们在阵后放出数波箭雨,不过看到苗头的周兴立即命令暂做修整的县兵们持盾防御。抛射而来的流矢带着敌军的不甘,咄咄地砸在盾牌上。这些箭矢在前方搏杀已经结束的情况下,依然给一线的辅兵们带来十几人的伤亡。周兴命兵卒们举着盾,小心翼翼地将伤员携带着缓缓后退二十余步远,便听到阵后一阵鸣金之声。
李延炤望着方才结束一场厮杀的惨烈战场,阵前交叠横亘着双方阵亡士卒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土壤的清新气息铺面而来,方才厮杀一阵的辅兵们望着满是残肢断臂以及无名尸首的前沿,许多人内心的恐惧与不适开始释放出来,他们的胃中翻江倒海,也顾不得其他,纷纷俯身大吐特吐起来。
“进!”李延炤吹响竹哨,大吼一声。身旁披着铁甲的锐卒们纷纷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开到阵前。随着另一声短促的竹哨,这些锐卒停下脚步,阵列始终是一个整齐的排面。
李延炤望着血战方休的周兴,大踏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无感慨道:“周百人将,辛苦了。请带壮士们到阵后稍事休息,下一阵,且听我号命行事!”
周兴心中百感交集,此刻也只化作一阵无言。他向李延炤拱拱手,表示领命。而后便整理了一下略显杂乱的队伍,士卒们相互搀扶着,穿越由铁甲锐卒们所组成的阵线向后去修整。
两百余名身披铁甲的锐卒站到了第一线。李延炤心知那些战后余生的辅兵们已不堪再战。不过他们击退了那些氐羌武士的进攻,也是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接下来,该这支由自己一力打造的重步兵来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了。
平日中严酷的训练,给了这些士卒们无比强健的体魄和卓越非常的定力。这也正是李延炤令周兴如此训练他们的目的所在。二百多骑卒个个神色凝重,却又略带紧张地望着三百来步外的敌军军阵,心中忐忑,不知下一步迎接他们的,将是敌军怎样疾风骤雨的攻击。
约莫半刻钟过后,只见敌军阵前的氐羌武士及汉军杂兵纷纷后退,由敌军弓弩手列阵向前,进至一百余步左右的距离,从这些弓弩手阵中抛射出上千的密集箭矢,直直向着这支二百来人的铁甲步卒扑来!
“低头!”李延炤暴喝一声,士卒们纷纷微垂下头,以盔顶来应对将要到来的箭雨。随着叮叮当当的一阵脆响,泼洒而来的箭矢纷纷被弹开。起先内心充满不安的步卒们见他们身上所穿的铁甲防护力优异至此,倒也是心下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