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亲临,喧闹的盐政街倾刻安静下来,饥民们自是避让不急,林如海等人亦是上前迎驾。
略过繁文缛节不提,单说迎驾时候,六皇子倒并未因那男子闹事之事为难林如海,言语间对林如海反倒颇多维护。
如今仁泰帝已入暮年,几个皇子争位,这一番回护,自是有拉拢林如海的意思。林如海入仕多年,若是连这些言外之音都听不明白,只怕早被革职了,岂有今日身居要职的体面?
只这六皇子说来是五皇子一母同胞的弟弟,便是忠顺亲王。日后仁安帝登基,六皇子没少出力。兼之六皇子和五皇子为孪生兄弟,长得仿若一人,林如海想到前世自己行将就木时候,五皇子尚且派人来羞辱自己,林如海岂会为这兄弟二人效命?
因为如今六皇子忠顺王无论如何示好,林如海只是脸上淡淡的,既不开罪忠顺王,又不肯松口投靠。待得忠顺王回了驿站,少不得生了一顿气。
和忠顺王同来的太监之一便是夏守忠,夏守忠见林如海每每顾左右而言他,心中早不耐烦了。回了驿馆,忠顺王抱怨林如海油盐不进,夏守忠不但没有相劝,反而火上浇油的道:“这姓林的未免太不识抬举,虽然太子三年前就得了意,他才被皇上挑中了领了这档肥差,不过他领这差事才一年有余,并不是册封太子时候第一批撤换的官员。
便是太子当真有福,他岂不落在太子外家诸人及第一批投靠太子的人后头?他这样身份尴尬,功不是他领,过必是他受,这样跟着太子有什么好处?况且如今太子惹得皇上动怒,且不知道鹿死谁手呢。这当口他不给自己留后路,日后有他后悔的。叫奴才说,王爷犯不着和这等不识抬举的小人生气,今日王爷有心救他他却故作清高,改日他走投无路,再求到王爷跟前儿,可是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了。”
说来五皇子和六皇子感情极佳,这次六皇子得了南下江南的差事,不巧身边的大太监感染风寒,五皇子便将自己身边得力的夏守忠派给六皇子。因而夏守忠虽是五皇子忠勇王府的,这次却跟着忠顺王南下。
忠顺王听了夏守忠一席话,面露不屑道:“我看那林如海病恹恹的,不像久寿之人,偏五哥说他是个良材,让我尽力拉拢,今日果然白碰个钉子。前儿太子惹得父皇动怒,今年祭天的差事都落到大哥头上,这姓林的倒死抱着太子不放。依本王看来,这林如海不过徒有探花之名罢了,连这点子眼力都没有,也不值得五哥拉拢。”
夏守忠听了,自是恭维一番王爷英明,才诺诺的问:“发生这样的事,只怕是必有人要参林如海一本的,依王爷的意思……”
忠顺王不等夏守忠说完,便冷哼一声说:“这姓林的顾然不识抬举,但如今大哥正得意,这巡盐御史一职此刻若被免去,少不得又落到甄应嘉的头上,甄应嘉是大哥表亲,何必让他捡这个便宜?本王今日碰的这个钉子,他日本王自会让林如海碰得头破血流,但却不急在一时,本王断不会与他人做嫁衣裳!”
夏守忠听了,自又是一番马屁直拍忠顺郡王。却说夏守忠之所以有此一问,自是为了五皇子忠勇王的大事。大皇子的生母甄贵妃便是江宁织造甄应嘉的嫡亲姑姑。甄应嘉原本兼任这江宁织造和扬州盐运使两项要职,端是风光无限。不想三年前仁泰帝重病一场,大有救不过来之势,一时间朝野震动,内阁重臣累上奏本,请立国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