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杜若搬了个凳子在院中晒太阳,她将前段时间染好色的棉线取出来,准备再多编结一些流苏穗子,下次赶集的时候好卖些钱回来。
这些小东西是她前几年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跟着别人学的,不想后来却成了她赖以维生的方式。
三条不同颜色的棉绳上下翻转着,很快就在那双纤长白皙的手指间结成了几个精巧的络子。
应敛霜在旁边被久违的阳光晒得有些昏昏欲睡,趴在石桌上眯着眼睛神游,这种精巧细致又急需耐心的手艺,她从来都是只敢远观不想体验的。
农家的清晨静谧而安宁,让人不自觉的连呼吸都放缓了,好来感受春风轻拂的这份惬意。
只是很快就有人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辆装潢气派的马车停在了这家有些破败的屋前,后面跟随着五六个骑着高头大马做侍卫打扮的男人。
应敛霜上下两片眼皮都要碰到一起了,就被一阵马蹄声惊扰了瞌睡。
然后她就感觉到有什么遮住了洒在脸上的阳光,睁眼一看,杜若已经从她身边站起身,直直的望向前方。
应敛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有两个身着碧绿色衣裙的女子从马车内跳下来,随后一个上前将帘子掀开,另一个恭敬的立在旁边。
从马车里伸出来一只白皙柔美的手,轻轻扶住车门,随后那只手的主人将上身探了出来,借着身边女子的力,轻巧的站到了地面上,应敛霜这才看清了她的面容。
这是实在是个很美的女人,她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裙,白色暗纹的绸布腰封勾勒出窈窕的身形,如瀑青丝用看似素雅的珍珠花缀绾成一个精致的发髻。眉如青黛唇似点朱,一双明眸流光婉转,顾盼间让人险些要神魂俱醉。
这种女人,就像那些风流才子挥洒浓墨笔下勾勒的绝代佳人,书生寒窗苦读时百回梦转深处的红颜知己。
就像她的名字一般风雅。
诗韵。
应敛霜轻轻哦呀了一声,有些兴奋的小声问道,“哪来的美人呀?”
杜若无奈的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别说话。
“杜姐姐。”
孟诗韵早已看到了她,袅袅绕绕走上前几步,站在小院外,如一枝风骨傲然的梅花,隔着矮篱笆和她对望。
杜若暗叹了口气,寻思着这些天以来这破木桩都迎来多少尊大佛了。
“表小姐,快请进吧。”
让客人那么站在外面总归是不好的,她上前将那块之前被或清拿来充当门的木板挪开,略带歉意的冲人家笑笑,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孟诗韵向几个侍从微一点头,便随她进了小院。
“表小姐,请坐。”杜若将那堆棉线和半成品的编络收进小竹篮里,放在了一旁。
孟诗韵扫了一眼那矮小的旧木凳和缺了半个角的石桌,精巧的眉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很快又带了些愁容和哀戚,幽幽的看向眼前俨然一副农家女装扮的人道:“姐姐怎么会待在这么个地方,别说是让相公知道了,不定要怎么样,便是我看着,也十分心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