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辛挑了挑眉:“哦?原来我在你心中也是这般无趣的人。”
素婉大惊:“表少爷,您”对上晏辛确信的眼她又心虚地低下了头:“所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子”
晏辛却要比她来地豁达许多,挺直的背脊依旧挺直,云淡风轻:
“无须自责,你也不是第一个说我无趣的人了。”
素婉脸一红:“表,表少爷,您”
晏辛脸上笑意加深了几分,突然想通了似得,朝她温和地笑笑:
“时日也不早了,早些回房吧。”
素婉自然是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待她走后,晏辛耸了耸肩,略微抬高了头,便也缓缓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夜安睡无眠,翌日起了个早,院子里忙忙碌碌便开始准备他们二人前往西山镇参加米商大会的事了。几个下人抬着几袋货色不均的大米上马车,后面的人则再准备着他们二人要乘坐的马车。
晏辛在那一群忙忙碌碌的人中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瘦小身影。他遂慢慢地走了过去。
“西山镇?”阿枝这惊讶可不小:“怎滴这么巧合”
晏辛听她这样一说便问道:“怎么,你也要去西山镇?”
阿枝颇有些失望地摇摇头:“要去的人是阿爹,阿枝得留在家里陪着阿娘。”
晏辛又问:“那这可如何是好,你与式微可要分隔两地了。”
阿枝嘴一瘪,有些伤感。
晏辛笑了笑,宽慰地抚抚她的肩,身后有人在唤他,他便转身要离开,临行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晏辛留下一句:
“其实若是商量一下,和阿爹一起去西山镇也并非不可能”
阿枝陡然抬起头:“咦?”小脑袋瓜子把这句话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忽然大叫一声,豁然开朗,大喊了一句:“多谢你了,晏大哥!”便匆匆离开。
晏辛脸上笑意渐深,存心看戏。
他也的确是个规规矩矩的无趣之人,可偶尔碰上了那么一点小小趣味,无论好与恶,也是不惮于逗弄一番的。
阿枝趁着心里那点还未散去的热乎劲果然一回到家便向何罗氏,周力二人说了随行的打算。
周力倒是无所谓,寻思着这闺女力气大又听话好养活,带在身边也不错。可何罗氏却多留了份心思,尤其在知晓了阿枝对花式微的痴恋后。
她将阿枝留在一边,直入主题:
“阿枝,你告诉阿娘,你跟着你阿爹去西山镇是不是因为花式微?”
面前的傻女儿倒是一点不隐瞒地重重点了点头,轻轻抿了抿唇,而后睁大了眼,拉着何罗氏的手像要哭出来一样:
“阿娘,是阿枝不好,要让您一个人在家里这么些天不过您放心,阿枝这两天一定把剩下的背篓都拿去卖了换钱,后山的竹子也给您砍回来菜,菜也都洗好了!”
何罗氏这下可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板正了脸存心吓她:“胡说!阿娘什么时候答应你去了?”
阿枝一愣,又生生将眼泪憋回去,思考良久,终究还是重重握了握她的手:
“阿娘阿枝要,要去。”
这下是何罗氏怔住了,阿枝眼中的坚定让她心惊,开始明白阿枝对这件事的执念
傻女其实很少开口想她要东西,除非遇到真正想要的何罗氏在那一瞬间鼻尖突然有些发酸,不知是为了家中傻孩子这般坚定模样,还是为她这执念今后的磕磕盼盼。
“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
阿枝抬头看她,目光纯净:“阿娘,你便不生我的气吗?”
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抚上她的额头,何罗氏有些无奈:
“倘若这真是你你想要的,阿娘自然不会阻止你,可西山镇不比清溪镇的简单纯朴,那是个临近京城鱼龙混杂的地方,你和阿爹到了哪里可要小心些,记得,记得。”
而她话中的意思,阿枝又能明白多少?不过乖乖地点点头。
临行前一夜,元家大宅外突然迎来一位不速之客。彼时素婉正在花式微房中为他收拾着明日出行需用的行李,一个下人走进来,对着藤椅上翘着二郎腿怡然自得的花式微道: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
“是谁?”
“是是吴家少爷吴铭轼。”
“”
此时花式微已经站了起来懒懒伸了伸腰,伸了骨节分明的指打了个哈欠,一边道:
“把人带到大厅吧,我随后就来。”
“是。”那下人很快便退了出去。
花式微随手拿了桌上的茶水漱了漱口,一旁的素婉端着那条翡翠白玉腰带面色两难:
“少爷,这根腰带您确定要带去?”
花式微斜眉瞧她,素婉复而又道:
“老爷说过,这东西极为珍贵须得好好保管,可那西山镇又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花式微想了想,也是随意:“那便不带了。”
素婉却面色有异,见他背过身去摆弄窗台上的小玩意儿越发心痒,犹豫着问道:
“少爷您可是置了气?因着素婉的自作聪明?”
“”
素婉低下头,不知不觉攥紧了手中腰带,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心中的难受却不是她能控制半分的:
“少爷,您”
“素婉。”花式微这才略微转过了身子,棱角分明的侧颜在窗边皎洁白月的照映下略显苍白清冷,可他惯有的,唇角沁人的笑却为他平添了一份暖意,这火与冰的交涉中让花式微的面容明明近在咫尺,却面覆白沙隐隐约约。
他的美,往往便在这惊心动魄的一瞬间,素婉立即便明白了。
“我也并非是那等蛮不讲理之人。”
素婉松开了攥紧的手,有些茫然地看着慢慢走出房门赴约的花式微,犹豫片刻,她终还是将那条腰带放进了行李中。
昏黄油灯下,花式微看着端正坐在大堂上自作一番思量的人略微勾唇。
“吴公子,许久不见了。”
对方立即抬起了头,热情地迎了上来:“式微兄!”
纵然临行前千交代万交代,入了西山镇行事要小心,切忌寻衅滋事,适当地吃吃亏云云,可罗何氏看着眼前这大包小包背在身的一大一小两人仍然抵不住心中渐渐涌起的担忧,毕竟意外这种事哪里是能预料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