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阿枝发出好长好长地一声惊叹,惊叹于他如此爽快地承认了。
这厢赵西楼突然站起了身,突出的身高挡在阿枝眼前:
“所以你可得老实点,否则这次我便抢你家的钱了。”
果然瞧见阿枝被吓地退了一大步,抱起地上的晚霞便急冲冲进了屋。
之后赵西风和周力便相继出了屋子,父子两个又逗留了一小会儿之后便起身要离开,这一次,周力并未挽留,赵家父子走后,周力就拉着罗何氏进了门。
“嗨,原来赵西风在西山镇做的是丝绸生意,什么什么漂染,嘿!媳妇儿,这可是一笔暴利,一匹好布要是送到城里可能卖不少钱哩,中间赚的差价可不少你说我要是跟着他混上几年,还不赚的盆满钵满”
“染布?”罗何氏有些迟疑:“单单是这门行当当真能挣这么多钱”
“嘿!不试试怎么知道?依我看啊,再过几天赵西风就要回西山镇去,我也跟着去一趟,横竖亲自去瞧瞧,到时候心里也有个数不是?”
“也行。”罗何氏思索半响点了点头。
此时的元家,亦不约而同地提到了西山镇。
“西山镇?”晏辛略微有些吃惊:“便是那个最靠近京城,以货运著称的西山镇?”
元老爷点点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几个米商商量着趁年前开个米商大会,意图联结包括西山镇,清溪镇为主的周边几个镇子的大米商们,搞个什么统一运送,种植,元家作为清溪镇的代表不得不出席,可另一边东宝镇的那笔买卖又得我亲自去监督着。哎,快过年了,四方动静总要大些,扎了根儿似的爆出来,真是分身乏术。”
他这话中意思可不含蓄,毕竟大晚上地叫了他们二人来也绝非喝上一杯茶这么简单,复而晏辛轻轻放下了茶杯,只等着花式微的反应。
花式微听到这儿,也有些水到渠成的意思,看似慎重地道:
“倘若外公不介意,这趟米商大会,就我替您去吧。”
嘿,可不正中了元老爷的下怀,当下笑地开怀:
“怎会介意?外公巴不得你多学些做生意的本事,日后总吃不了亏,不过你们这一路须得小心,西山镇虽比清溪镇富裕的多,可因着其位置的特殊,鱼龙混杂,届时行事低调些,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个道理,微微,应该不用外公再交你了吧?”
花式微笑地怡然:“怎么会呢。”
这一场明目张胆的交易就这样结下了,晏辛捧着茶在一旁看戏看地自在。
当夜,与花式微在房中随意闲聊时,晏辛也免不得说了一句:
“看来比起镜姐,元老爷更见不得你的游手好闲。”
花式微略显责备地瞧他一眼,佯怒道:
“我怎么就变成了游手好闲了从前在京城多少匹缎子从我手下验过,若没了我这双手,花家可不知要生多少麻烦事出来。”
晏辛笑:“你不说我到把你的老本行给忘了,再说了,店子里不少生意可都是咱们花家二少爷在酒桌上亲自拉下来的。你可是个大功臣。”
“可不是”花式微躺在床上惬意喃喃。
晏辛又道:
“可归根到底,铺子里的大事都是镜姐一手管着,竟是谁也分不过去,就算祁白骆都只能算个打杂的,你终究在这方面经验尚缺,短暂的收益固然重要,可长久平稳的经营却才是制胜之道,我想元老爷便是瞧出了你性子里的散漫,故才将这活儿揽给你。”
“给我?给我又能如何?区区几个镇上的米商大会,无非扯了副嘴脸做做样子,就凭这点东西,就连拿到京城去班门弄斧了?”
晏辛笑叹:“经验从不在小,在于一个积字,再说了,你现在可不在京城。元老爷也是一副苦心,你也该是知道的,不然不会答应地这般爽快。”
花式微将整张脸埋在枕头里,传出来的声音含含糊糊:
“横竖不过一个玩字罢了”
晏辛也起了身,应和道:
“自然,可要怎么玩才能把事情玩好了也是门学问,式微,你当真以为镜姐把你送到外公身边真是为了惩罚?你也不小了,自当好好打算一下将来了。别浪费了这么好的天赋。”
花式微嗤嗤笑了几声,一手用手臂撑着脑袋,打趣地问道:
“嘿,晏辛,你说,花镜送我来外公这里是向他学习经商之道,可我外公呢,却想方设法教我提防着花镜,这两人一来一去的,还真是有趣的紧?”
晏辛退至门边:“你若分别站在他们二人的角度想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两人不管出发点在哪里,都是真心实意地待你好。”
花式微来了兴致,淡淡瞥他一眼:“说来说去,全是些冠冕堂皇的客气话,当下听着愉悦,可等过几日就一点印象都没了,你呀,真是太无趣了”
“也是。”晏辛又是客气地一笑:“穷尽一生,我怕也学不来你这般放浪形骸了。”
花式微浅浅一笑,不再作答。
出了门的晏辛背脊挺直地超前走着,他脸上始终带着花式微口中那般客气又无实际意义地笑,神态安然。
适逢夜里伺候花式微洗漱的丫鬟素婉为花式微端去洗漱的热水,晏辛见她脚步略不稳便帮忙扶了扶,素婉感激地笑了笑,对他说:
“表少爷,您可真是个好人。”
他同样神色不变:“多谢。”
晏辛想,这一次他又是个与人为善的好人了。
素婉送去的水很快便排上了用场,她进去了约莫半刻钟,差不多是花式微一整套洗漱会用的时长。
屋中偶而听见叮铃水声和女子娇羞如银铃的笑,纵使站在屋外,也大致能猜出屋子里其乐融融的气氛。半刻钟口脸颊红红的小丫鬟出来了,捧着个空盆子惦着脚尖步调轻快。
晏辛又站了出来,吓她好大一跳。回过神来她小心地问道:
“表少爷,您怎么还在有什么事吗?”
晏辛脸上的笑很是客气,算得上礼数周全,问她:
“方才我听从少爷屋里传出不少笑声,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脸蛋一红,眸子里大放光彩:
“原来您是想问这个呀,是这样的,少爷方才在洗脚时闲来无趣,便叫奴婢讲笑话给他听,可我哪里晓得什么笑话呢?反倒是少爷随意说出来的几句话风趣十足。”
原来如此,她笑得那般欢快原来只是因着花式微寥寥几句,不过这也并非什么稀奇事,毕竟这也算是花式微个中强项了。
他受女孩子喜欢的程度是连晏辛都讶然的程度。可今夜,他却突然对这原因起了兴趣,遂问道:
“那我问你,在你心中,少爷如何呢?”
素婉先是一怔,随后突然跪倒在晏辛面前苦苦哀求:
“表少爷!奴婢,奴婢对少爷绝无二心,也万万这个胆子您,您别生气。”
这下吃惊地人是晏辛了,无奈又好笑地将其扶了起来,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她的原因,便道:
“对少爷有二心的人数之不尽,就算你有了又有何错?自然没人怪你,况且,就算如此,此事也错不在你。”
素婉是个机灵丫鬟,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当下垂低了眸子苦涩地道:
“素婉明白的,少爷性子便是如此”
晏辛陡然笑出了声:“当真无法反驳。”
素婉也轻轻笑了笑,看向他:“若非要说的话,表少爷您才是个名副其实的好人,素婉一直都很佩服您,无论面对多少事情都不慌不忙井井有条,面对那些个性迥异的人人时也能一一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