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修进京之后,并未随贾家一行人直奔荣国府,而是先到林家在京城的宅子住下,再打发人去荣国府递了拜帖。
这日贾政上班,贾琏接了帖子,展开看后,对王熙凤道:“姑父门下那个门生好大的架子,进京都三日了,这才来递帖子。”
王熙凤冷笑一声说:“还姑父呢,你倒是认这个姑父,人家未必认你。不然怎么咱们派去接林丫头的管事媳妇都被罚了?说是几个婆子不懂事,这打的难道不是咱们家的脸?”
贾琏听了,笑道:“虽然那两个婆子遮遮掩掩的,说得委屈,看她们神色就知道到底是她们错处在先,才叫人挑了理。咱们家这些丫鬟婆子你还不知?个个都厉害着呢。再说,姑妈新丧,姑父伤心难过,行事挑剔些,也是人之常情。”
王熙凤听了,双手将腰一叉,口中呸了一声,怒道:“你素日无能也就罢了,倒是这个时候专能替人着想,被人打了左脸,还伸出右脸叫人打去。便是咱们派去的婆子有不是,也该咱们自己管教。打狗还看主人呢,为难两个婆子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咱们家的脸面。再说了,难道林家那门生到京城数日才到咱们府上递拜帖也是伤心过度?有其主必有其仆,原是姓林的有意怠慢咱们,那奴才才敢这样目中无人。”
贾琏见王熙凤生了怒,忙笑着调停道:“罢了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姑父的门生是读书人,你也别奴才长奴才短的叫。老爷不在家,这莫先生我去见一面吧。另外,林家还来了个婆子,你领着去见老太太。”
说着,贾琏便要写回帖。王熙凤却道:“何必那样麻烦,你让林家人一起来见老祖宗就是。这次林丫头没来,老祖宗正心里不痛快呢,咱们何必白碰这个钉子?不如让那姓莫的后生当面回了老太太省事。我这就去跟老太太说一声,叫姑娘们回避了也就是了。”
贾琏听了,点头道:“也好。”便提笔回了帖子。
次日,莫修才带着王嬷嬷并林如海的信到了荣国府。
随着引路的婆子来到荣庆堂,莫修一眼看去,只见堂上端坐一个须发皆银的老太太,左右两侧坐着这两位中年贵妇。另有侍立的俏丽丫鬟等。
及至相见之后,莫修才知上座的果然便是荣国公夫人史太君。而史太君之下,左右分坐的是荣国府赦大老爷之妻邢氏和政二老爷之妻王氏。莫修并非拘泥不化之人,知晓有些人家确是由妇人主事,因而对荣国府由几个妇人见男客倒不十分奇怪。
莫修向堂上一揖道:“今日莫某前来,是替先生送一封信。因师娘过身,先生委实伤心得很。先生说未曾照料好师娘,有负老封君所托,先生万分抱憾。”
因莫修一行进京之后,并未当日就来荣国府,贾家去接黛玉的几个仆妇早将在林家被罚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因而贾母心中便不喜。此刻见莫修虽然生得仪表堂堂,器宇轩昂,自称莫某却极是无礼,贾母心中越发不痛快。只她到底是国公夫人,不好跟个年轻后生计较,因而贾母并未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