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一边说着,却取出了些许物事,在桌案上摆放着。
她没有出声,只是动手,主动把龟甲、铜钱、以及纹路、乃至于裂痕、都尽数摆放了出来。
苏庭眼瞳一缩,低沉道:“这是……”
信天翁浑身陡然一颤,忙是闭目,不敢去看。
红衣没有回应,没有出声,只是不断拜访。
苏庭近乎屏息,知晓她是要摆出当年所见的卦象。
信天翁遭了雷劫,甚至不能忆起当年的场景。
但红衣却还可以忆起当年的场景,她阴神落入图中,又在期间混乱之中,受到气浪波及,从而丢失在外,没有受雷部继续降劫。
她运使神力,笼罩整座洞府。
她纤手将这些物事,摆放出当年的位置。
甚至于她运用神力,把面前的桌案、龟甲、铜钱上面,都布上了一层裂纹,如当年一样的裂纹。
苏庭神色凝重到了极点。
红衣忽然停手下来,往下指了指。
苏庭额间天眼骤然睁开,落在这卦象上。
他天眼所见,只是一层齑粉而已。
倏地,红衣闷哼一声,脸色苍白。
桌上连同上面的一切物事,尽数消散成烟尘。
苏庭闭上了天眼。
他已经记下了其上所示。
上九,亢龙有悔。
“难怪……”
道祖清原,身成大道,而身成天地!
在修道人眼中,道祖即是大道,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甚至能知世间未来,一切轨迹,皆在道祖眼中。
但正因为如此,倘如信天翁不为道祖所容,他这一个人物,甚至从一开始,就不会出现在世上,也不可能生出主动卜算的心思。
如果信天翁的这场“卜天之举”,本就应当发生在世,那么便不算逆天而行,也不至于是天谴。
可信天翁做了卜天之举,却又遭了天谴。
这不会是道祖之惩。
这是天庭之罚!
“你敢测算天帝?”
苏庭摸着下巴,看了过去。
信天翁低下头,叹道:“当时还是年轻,心气太盛,而且那时人间生出叛乱,气运混杂,所以让我兴起了卜算世间国运的念头……那时测出了大周气运不绝,那场叛乱尽管浩大,动摇大周根基,但最后还是会被平下来。”
苏庭顿时明朗,说道:“你测出了人间的国运,从而造诣有所增进,心气大盛,自视太高,过了一段时间,到了妄图尝试测算天机的地步?”
信天翁苦笑了声,说道:“当时我测算天机,卦象尚未出来,便见天地变色,风云变幻,然后便有无穷雷霆,响彻天宇……后来才知,在我卜算天机之时,天庭帝君震怒,命雷部降劫,当时有三十六位雷公齐至。”
苏庭摸着下巴,说道:“然后?”
信天翁动了动,却未有说话。
红衣扫了他一眼,道:“他挨了两息,便伤重垂死,我娘替他挡了一记,身死道消,后来我赶到时,替他挡了一记,毁了肉身,徒留阴神……眼见连阴神也要被打灭,幸而掌教真人赶至,以本门仙宝,抵挡了一瞬,才让我得以苟活,藏入图中。”
苏庭顿时解去了心中许多疑惑,也明白了红衣为何一向对她父亲如此冷淡。
信天翁低着头,十分懊悔,却也十分愧疚。
显然当年这厮妄图卜算天机,并非一日两日,甚至曾被制止过多次,只是执念太重,还是做下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举动,招致如此惨重的后果。
“唉……”
苏庭叹了声,问道:“后来呢?”
红衣说道:“再到后来,掌教真人也抵挡不住,幸而雷部总兵使者现身,拦下了雷部这三十六位雷公。”
苏庭露出异色,他知道雷部总兵使者古苍,乃是道祖亲传弟子,而自身得了古苍独有的雷部功法,算是一脉相传,有师徒名分。
红衣继续说道:“听闻是青帝祖师前往雷部,以道祖记名弟子身份,执师弟之礼,请雷部总兵使者古苍暂且拖延,随后动身,往凌霄宝殿求情,才使帝君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