楫离知道霜夜不会杀掉他,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会逼着他站起来继续再战。
然后,在霜夜离开之后,他独自一人躺在这空荡荡的秘境之中,体内运转着《碎玄》功法,再辅以疗伤术法恢复躯体,只等着第二天再次被重重击倒。
当他静听着骨骼修复的声音时,也会在脑中细细思考,要如何应对霜夜的攻击。
渐渐地,霜夜需要更久的时间才能将他打到彻底无法起身。渐渐地,就连受伤也没有从前那么痛了,他知道这并非身体的麻木,而是真的已变得越来越强。
又一天,当他全身的伤势再次愈合并睁开双眼时,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提升到了五品巅峰。
这天他终于一剑斩开了霜夜的防御,无鱼剑法的剑气绵绵不绝,如同深渊中释放出的积压已久的战意,是蓄积的潜能爆发于一夕之际,以惊涛奔流狂卷之势强袭而出!
霜夜的眼瞳中在瞬间映出了杀天寒气,连忙以身法躲避,再次及时施展出防御,并以更强的剑意斩向楫离的无鱼剑气。
楫离却在此时陡然变招,换了他在战王前辈传承中得到的剑法,念正、苍道、生途剑,这三套剑法或可以单独成为剑招,亦可将三者聚合为整体,三式剑法合一,念苍生、正道途,逆聚出了强力的一击,这才是战王留下的这一路传承中的最强剑招。
一剑斩出,此剑意随他本心,宛若天生的善意悲悯,踏于正道之途,以摧枯拉朽之势,使整个秘境都为之震颤!
霜夜手中的繁霜烬在这一刻也泛出了前所未有的冷冽寒光,如同自内而外发出的透骨深寒!
遇强而强,剑气交错,巨大的战意和两人身上释放出来的真气能量疯狂冲撞着秘境四周虚无而真实的厚重石墙,发出金石撞击般的巨响,穹顶开裂,四壁倾塌。
在肆意无惧的拼斗中,霜夜胸前和手臂上也终于被剑气割开了数道血痕,一道锋利的剑意自鼻骨斩过他的脸颊,渗出的鲜血顺着腮边滴落。
当尘嚣终于散开,楫离拄剑坐在满地碎石之中,抬头笑看着霜夜。
坍塌之后的秘境,只剩断壁残垣孤独的零落在幻境的荒原上,恍然天高地阔,无边无际,更远处是连天的大雾,看不到尽头。
楫离抬手轻拭嘴角的血迹,笑道:“快了,下一次,或者再下一次,终有能够将你击倒的时候。”
霜夜收起了手中之剑,说:“是啊,只是眼下,你似乎快要引来天劫了。”
楫离说:“我知道。可惜有禁空法阵在上,恐怕天劫无法击穿这秘境的外层。”
霜夜对此不置可否,却说:“你若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渡劫,本阁可以请示圣上,送你去禁空法阵之上。”
楫离歪歪斜斜地试图用力站起身:“若能如此最好,有劳大人。”
“呵这似乎是你第一次称本阁为大人。”
“是吗?我从未在意过这些。”
……
霜夜闪去了不多时便闪回,再次回到秘境中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件渡劫护体法宝。
他走到楫离面前,伸手握住楫离的手臂,带他离开了这个破损的秘境,瞬传到了禁空法阵之上。
“在这千年来,只有寥寥数人能在禁空法阵之上渡劫。”霜夜转头将护体法宝交给楫离,又抛出一物,在高空之上祭出了一个宽阔的渡劫台。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皇都鄱埫城的天空中有风雨欲来之势,而在皇宫正上方,已有雷云在蓄势聚积。
楫离坐在渡劫台上,抓紧时间恢复伤势,这一次,是他这些天以来受伤最轻的一次,一两个时辰之内应该就能恢复。
霜夜又拿出三枚鱼龙之息的晶体递给楫离。
楫离看到这熟悉的晶体,疑惑道:“大人为何会有此物?”
“鸾公主送给本阁的。”过了一息之后霜夜又补充道:“就当做是……那次她放走嵯逻山脉几千野修的贿\\赂吧。”
……
夜色微沉,而雷云闪电重压在了皇宫东侧安枕阁的正上方。
禁空法阵之下的人们是看不到法阵上方的人影的,只能看到耀目的闪电和巨大光球,或许很多人会以为,这是安枕阁又有某位翡衣突破了。
圣帝独坐在乐仪阁内,神识穿过了禁空法阵,遥看着渡劫台上的“少年”正一剑一剑斩碎天劫。
他看了片刻,却又不知不觉想到了那个他从未见过的风长季……都是草莽之人,散仙或者眼前的野修,没有多大区别。
而圣帝自己,也曾是浪迹漂泊于山林之中隐匿行踪的魔道散修啊。
“呵呵”圣帝心想,自己这兄妹二人,以及妹妹所生的小鸾儿,都注定了要背弃这皇族姬氏的身份和血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