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雷获如梦方醒,收回了远眺的目光,慢慢转身瞅着两忠心耿耿的亲兵,缓缓长出口气道:“咱们呐以后得多下点功夫习武强身了。乱世兵灾若真来了,还得咱们自己保自己。只有咱们自己有本事,团结起来才有可能给家人杀出条血路。”
两亲兵很赞同这话。
还用以后的乱世兵灾来?
现在就有乱世之相。此前海盗造成的移民狂潮不已经是可怕到无可抵挡的兵灾?
你看看一座城池说破就破,一个个高贵威风的官员就杀就死了。祸乱一起,人心不可测,事不可控,权力失灵,敌我难分,那时谁能指望谁?
自己有本事才能不会被纷乱失控的局势轻易抹杀掉。
高高在上的士大夫们,哼,危难时只能靠别人保护,可那时个人顾个人,没人顾得上他们的死活,文官命贱不如狗。
温知州等官员还威风八面的活着,那是泰安不临海没海盗杀来,州城也侥幸躲过了铺天盖地的流民狂潮,否则,这些一向自负靠才智嘴皮子就能胜一切,瞧不起武夫,更抡不动刀子的家伙早不知死哪个角落,成了烂尸一堆做了地狱小鬼了。
雷获满意地看着亲兵的反应,点头道:“从明日起。不,就从今晚开始,咱们就得勤奋习武练功。我和你们一起苦练。”
说着话,三人笑哈哈一身轻松地飞身上马,雷获忽又道:“记住,今晚看到听到的半点也不可向外透露,包括向那些兄弟。”
两亲兵又不傻,连忙郑重承诺。
事关满门性命,更事关乱世中的出路前途,为保住秘密,二人决定从今以后嗜爱的酒也绝不多喝一口了。
且不说雷获喜滋滋回家如何向老人和婆娘细说今晚送子的收获,如何和家人猜测着庆幸着。
单说推动了相扑杀人阴谋的蔡京。
这老贼是大宋官场绝顶的聪明奸诈老鬼,说他老奸巨滑远不足以形容他的老辣。
泰安擂台事件此时当然还没传到东京。
蔡京在京城自然也还不知道赵老二到底是死是活,更还没看到此事件形成的预期结果到底会不会出现。
但以他的老辣眼光手腕,一旦发起主动进攻,就不会只靠相扑擂台这种把握不大的方式搞事,在积极寻求更高明有效途径。
当了一辈子官,执相权近二十年,威风荣耀富贵习惯了,骤然没有了权力的滋味太难受。
门庭冷落,树倒猢狲散,甚至众叛亲离,窝在家中贫贱受煎熬等死受苦老死,这是蔡京万万不能忍受的。
也极不甘心。
可怕的是,家中被海盗敲诈勒索得空荡荡,无钱,也没剩下多少值钱的财物,还无法得到远在外地为官的儿子女婿的有力接济,只能靠京畿地区的同党能有一处没一处的送点钱物略略孝敬维持着彼此关系,眼看家中缺钱而日渐衰败,往日奴仆美婢数百口子的盛况早不见了,逃的逃,遣散的遣散,府上没剩下几个人了,可钱仍不够消耗,日子难以为继,辛苦建立的官场关系网和盘根错节的政治势力也在新权贵刻意打压下迅速衰败下去,老贼快憋疯了急疯了。
为了复位再掌相权,重归富贵显赫,他无法象历史上那样耐心等待时机,一时也等不下去了,殚精竭虑日夜拼老命算计,可惜阴谋想法有得是,以蔡京的老辣政治经验不难想出点法子,但却没一个是能强力达到速效成果的。
就在赵岳打擂大闹泰安时,装作闭门闲坐静静养老等死的蔡京猛然从偷偷摸摸登门拜访秘议事情的同党一位京官那获悉了一个消息。他顿时茅塞顿开,转眼有了借力整倒宰相白时中的妙计,烦燥焦虑苦无良策都一扫而空
悄然间,朝廷官场突然流传起一些消息,引得本就不安分的一颗颗权欲心和朝局越发动荡起来。
东京官场的魑魅魍魉嗅到了风头,看到了机会,纷纷攒足了劲准备伺机跳出来从中狠捞一把好处。
一张无形的阴谋大网正罩向宰相白时中的脑袋,也罩向平静安稳中的水泊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