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深深凝视着有淡淡水汽蒸腾的铁锅。
“烧火,要用自家粮食杆杆,铁锅的温度,最好在175度,翻动的时候不能急,也不能慢。易娃儿啊,我做了几十年的茶了,在我眼里,做茶做的不是茶,而是全家人的肚皮。不能挨饿啊!”
也是在这个院子,也是这口铁锅,老爷子在易寒十岁的时候经常教易寒做茶。
老爷子在时,他只看不做。
老爷子走了,他迫于生计,不得不自己做茶。
可是从来没有哪次做茶,像现在这般倾心、这般专注。
他连铁锅那低不可闻,在火苗下噼啪作响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温度够了!
突然,易寒抽出炕底几根薪柴,却不让其熄灭。
一把抄起背篼里的普洱茶叶,双手一抖一提之间,所有茶叶纷纷落入铁锅。
然后,直接用手在铁锅上翻炒!
叶片上的水汽迅速蒸腾,模糊了易寒专注的脸庞,他的双手手指穿过茶叶,他清楚的看到了茶叶开始变得蜷缩、萎凋起来。
锅底的高温隔着湿润的茶叶,传上易寒的指尖,但他却从未触碰到锅底。
三起三落,本还满满一锅的茶叶好似缩水般,只剩下小半锅。
而普洱那本来的茶香,也逐渐散发浓郁起来。
易寒双目一凝,双手之间交叉,捧出只蒸腾起薄薄水汽的普洱,放于一旁的簸箕上。
易寒马不停蹄,手指揉捻,将蜷缩的茶叶揉捏成针尖状,几近完美,好似艺术品。
而当易寒将最后一片茶叶揉捻完毕后,恰好日上屋头,有些灼热的阳光完全笼罩了院坝。
也为易寒披洒上一件宛若金纱的翎羽。
接下来,便是普洱茶自由汲取阳光的时刻了。
当普洱逐渐褪去自身的拙劣,晒干变得饱满起来,顽劣不堪的普洱茶,到了这步才算得上毛茶。
而易烟柳小嘴微张,从始至终都痴痴的看着这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