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缙落到地面就向住院部的中心处奔去,那里有个小喷池,池里蓄有半米高的水,在这严寒的冬日夜里,水冰凉刺骨,但是翟缙奔到池子旁却一头扎了下去。当他全身都被水淹埋,只露出一张脸在外后,他才惬意的闭上眼,出了一口长气。
齐益佳带着人乘电梯紧急赶到池边,还没出声,就听翟缙幽幽的说道,“让我泡会儿,现在舒服多了。”他的头脑似乎清醒了。
这时是凌晨四点,正是人们熟睡的好时候,翟缙这一系列怪异惊险的动作好在没人看到,他让那些医生专家稍安勿躁,自己和那两个士兵,以及兰郁门口守候的两名士兵把水池团团围住,静等翟缙完成自我修复。
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即使水池周围的所有人都冷的直哆嗦,翟缙还是四平八稳的躺在冰水里。
“嗨,你还要这样躺多久?天快亮了。”
齐益佳刚问完话,就听“哗啦”的水声响起,翟缙带着一身水的站立了起来。齐益佳赶紧接过一个医生手中的毯子想给走出水池的翟缙披上,“怎么样,还没冻死?”
“奇怪,”翟缙推开他的手,“这么泡一下,反而神清气爽了。”说完翟缙瞟了眼身旁停着的推车,这些毯子推车,还有一系列医药用品全是在等他的时候准备的,就怕他有个万一,可以紧急抢救。
“早前身体痛得好诡异,现在又像没事人,我得试试我的身手还在不在。”
齐益佳正想问他怎么试,就见翟缙腾空而起两个来回就到他的病房楼下,然后一个起跳,跃上三楼的外空调,然后脚下一点又是一个腾跃,在跃到七楼时,他的手抓住了防盗栏。他就这样像个灵活的猴子,手脚并用着攀附上了他的十六楼病房。
刚才还围着水池的人见怪不怪的迅速散开,各司其职的拿着那些医用品,又奔那座大楼的电梯而去。
齐益佳愤怒的跺跺脚,嘴里骂骂咧咧着什么也跟在众人后面进了大楼。
等人全部散尽,翟缙病房楼下对面的院子里,一个长椅上裹着件黑色羽绒服的郑洁茜站了起来。她鼓瞪着本来就很大的一双眼睛,有些冻得发紫的两片唇瓣微微张启,当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再次看了眼翟缙的病房窗口后,才拖着僵硬的两条腿朝大楼走去。
郑洁茜在回到自己十五楼的病房,先倒了杯热水全喝下去,接着又倒了杯捧在手里捂着,但她依然感觉到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哆嗦。她把自己塞进被子,捂了好久终于觉得有了暖意。
耳边听着临床病友传来的沉重呼吸声,她把头扭向有窗的一边,窗外已经开始泛白,她安静的盯着那抹白一点点增强,细细回忆起早先看到的一切,还是那么不真实。
那个他心心念念的翟缙,那个一声令下她就被赶到十五楼,跟别人合住一间病房的冷酷的翟缙,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他怎么可能从十六楼跳下却安然无恙,接着又在寒冬腊月跳进冰冷的水池泡了整整一个小时,跟着又像猴子一样蹿回十六楼?他真的是人吗?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呢?
但是,不是只有她看到这一幕吧?那么多医护人员,那么多守护的士兵,他们集体默不作声的围着水池,好像见惯不惊,疯的不是她郑洁茜一人,那帮人是不是也被震傻了?不然怎么会没人发出惊叹质疑的声音?
郑洁茜想了好久都没想通,她努力想甩掉脑海里那些不可思议的画面,但是越甩却愈加的清晰。
郑洁茜被盛怒的翟缙赶到十五楼,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三百六十度转变,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前几日还对她温情以待的翟缙,甚至在她生死攸关的时候选择了救她的翟缙,就因为知晓了她给兰郁看视频的事,对她动了怒。
事情翻转的太快,让郑洁茜不知所措。她几次三番想去找翟缙解释,想哄他回心转意。但是她发现,她曾住过的十六楼,她根本上不去了。每当走出电梯,就有人过来阻止,甚至不让她朝着翟缙的病房发出一声召唤,她又会被赶进电梯。
做了这么多事,还差点牺牲了性命,结果换来这样的结局,郑洁茜心有不甘。她烦躁的在病房里睡不着,偏偏隔壁床的人睡得香,一直不停打鼾,让她更是心烦意乱。于是她裹了厚厚的羽绒大衣走出大楼,想坐在园子里借寒风理清思绪。
对面十六楼亮着灯的那间房就是翟缙所住的,灯一直亮着,他还没睡吗?他也是睡不着吗?他为什么睡不着?是因为想兰郁,还是想自己?他会想自己吗?郑洁茜一直望着那扇窗发呆,当她觉得脖子都仰酸了,正想回房休息的时候。
她看到那间屋里人头攒动,好像有很多人在里面忙忙碌碌,这深更半夜的又是什么情况,好奇和担忧让郑洁茜停住了回去的脚步,就在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时候,她突然看到有个人从那个窗口跳了出来。
当时她根本没看出那个人影就是翟缙,她只是吓得差点发出尖叫,真的是腿都吓软了,只是出人意料的是,那个跌落的人影没有摔死,他稳稳的落到了地面,还狂奔到了水池边,一头栽进冰寒的水里。
就在郑洁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时,她看到齐益佳带着一大帮人出了大楼,他们随即把水池团团包围住,像是在保护水池里的人一样警惕的观察着周围。郑洁茜就把身体往树影下藏得更深了点。
后来她听到了齐益佳的问话,也清晰的听到了翟缙回答的声音。这个男人居然说他在池子里泡了一个小时后,反而更加精神了。跟着他徒手像跃又像飞一般三下五除二回到了他十六楼的房间。
在看到那帮人默不作声紧随其后的进了那栋楼以后,郑洁茜在心底发出一声低呼:天啦,那个男人是人吗?还是医学发明出来的怪胎?怎么在以往和他相处的日子里,她居然一点都没发现他的异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