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4章:可怜的士兵

桑托斯明知道援军不可能来,但站在战术的角度,仍然忍不住这么想。

桑托斯走得很辛苦,大腿又酸又疼,后边的身体麻麻的,似乎失去知觉。他摔倒了两次,两次都爬了起来。两次在冰凉的草地上休息了半天。

他终于爬过去了。

他抱着无头尸嚎啕大哭,“抱歉,海兰,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带好你们,我愿意为此赎罪!”

无头尸血淋淋的,黏黏糊糊的液体不断的往下流,流了他一身。本来他就浑身伤痕,衣服破碎,脸上黑乎乎,这一下,更像个血人。

海兰的头颅是被剧烈的爆炸冲击波摧去了脑袋。白色的骨头还露在红色的肌肉外面,散发出一股作呕的气味。

可桑托斯不在乎,他只想好好痛哭一场。为自己的愚蠢行为而忏悔。

哭了好一阵子,右眼窝湿漉漉的,他知道这是泪水。可是剧痛难忍。他这时才意识到,眼睛可能受伤。因为视线始终是模糊的。

他抬起手臂,用手去擦眼泪。

手在右边的眼眶楷了一下。湿湿的,有温度,软软的。他又用手去摸了一下,这次很认真,很仔细。摸的结果让他很意外。自己的右眼珠子居然没了。他不甘心,用手手指探进眼窝,往里,再往深处试探。

剧烈的疼痛突然袭来。他又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弹片,很细长的那种。他大骂:“可恶!”

牙一咬,生生的把眼睛框子里的弹片拔了出来。他感觉一股热腾腾的液体往外喷。眼睛伤口在喷血,喷了前面草地一片血。

士兵们的躯体纷纷解体。脑袋炸开,胳膊脱离,大腿像火腿一样到处乱飞。而血,士兵的血,61人的血,海兰的血,还有他自己的血,在空中飘浮。

飘浮的血在山顶组成一匹红色的幕布,遮住了天,遮住了云,遮住了周围的山和树。眼前一片红色。满世界都是。

龙小九在半个小时前,派人在这里埋下防步兵地雷。这里是通往龙子沟的唯一的通道,翻过这座山,下面就是既定的休息场所。两边设立了警戒哨,狙击手阵地。当南非陆军往上摸时,他们就看着敌人,看着敌人往死亡的路上末路狂奔。

那场遭遇让桑托斯痛失60名兄弟,而他和海兰,身负重伤。

桑托斯后来想:这样的军队是打不赢敌人的,而他,自负的陆军少校,不再张狂,也低下了桀骜不驯的头。

桑托斯其实是个敬业的军人,他并没有输给自己,而是输给了自己的国家。综上所述,一个军人要想真正有所表现,必须有个好的、正常的大环境。如果没有良好的大环境,即使军人做出不懈的努力,也只是炮灰。

如桑托斯和他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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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托斯,这个菲国陆军33旅2团3营的营长。

在血泊里晕迷的了一夜。早上,太平洋的风,凉得刺骨。在凉得刺骨的海风的吹拂下,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或者说是浑身发抖最合适。

倒霉的桑托斯是冻醒的。在这炎热的夏季,居然被冻醒,这是个稀奇事。但这是事实,桑托斯眼睛一睁,就看见刺眼的光。

周围是绿油油的树林,还有缭绕的云雾,鸟儿在鸣叫在飞翔,林子里还有昆虫在嘀咕。刺眼的光顺着树林的缝隙钻过来,晃得他睁不开眼,他努力了几次,还适应这白天的光。

太阳正从东北的山头冉冉爬起,射出一道金光。他感到一阵刺痛,又歪倒在山坡上。他不愿意屈服,顺着金色的光线去看身边的弟兄。

弟兄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在山上,有的在坡底,还有的挂在高高的树梢。他们血肉模糊,身躯残缺不全。大多没有腿,地雷的威力实在太大了。瞬间爆炸产生的钢珠和弹片,像齐擦擦的刀,整齐地割去了他们的身躯额外的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