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摔了你几个跟头?!”小伙子也不肯认输地嚷,立刻和他掇到一块。两人在帐里打闹,其余的人纷纷上来拉架,从东到西地挪动位置,逼迫得赵嘉和沙通天不断后退。

赵嘉脸上挂上了一丝恶毒相,给沙通天说:“沙爷。我是半点也受不了!”

沙通天心知肚明,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帐前站着的两个争执军士,便打了个哈哈继续看戏。

“你们比武轮输赢?那不分胜负来干嘛!你去找唐凯,做我的卫兵。”刘启稍有点吃力地站起来,指住小伙子说。

“那咱又少了一个。不干,不干!”大伙纷纷摇头不满,最后把眼神送到大汉那里。大汉看了看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年轻人,最后叹气,低头认可说:“我愿意让他当‘头牛’。要是他一走,我们比别人少太多人了,就要一起去卫队了。”

“妈的!”赵过看刘启一皱眉头,立刻威风凛凛地站起来痛骂,手往旁边一指,说,“听他说。”

沙通天既不知道这是哪一出戏,又为赵过这一杠而哭笑不得,一连听到拉人入“牛拨”,嚷着要当“头牛”的,便猜想这是在遵从樊英花的指示,在进行编制。他在山寨时,头目手下的弟兄个个不等,连自己有多少号弟兄都不知道,心底极羡慕官兵的伙、什、良,见刘启硬把原有的编制弄得跟土匪似的,自然轻视。

刘启似乎感觉到了这点,朝他们看了一下,还是坚持让大汉做了“头牛”,说:“老子欣赏你,给你‘头牛’不做?!看来嫌小。不满意也要先做着,将来让你做更大的。把名字报上来,记下。”

“我呢?!我叫霍泰。”旁边的年轻军士连忙问。

刘启看他不舍地站着,碰了赵过一下。赵过急忙笑巴巴地趟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向外走,边走边说:“卫队里的伙食好!我对人也好,你以后看谁不顺了,尽管给我讲。”

好不容易等一伙吵闹完走人,沙通天这才按住不快的心思,走到跟前,接连换了几个难看的笑才说:“公子。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说。”

刘启偏头看着他笑,上前一步拍拍,诚恳地评价说:“你笑起来真奸诈!”说完,他便带沙通天出去。春雨歇了一阵,地里也不怎么起泥巴,很适合散步。往山左走了一会,刘启就又问:“人人都说你在山寨的时候吃人肉。我就不相信。人肉就那么好吃吗?!还是你好吃,什么都想吃吃看?”

沙通天颇不快,但收敛得没有半点痕迹,他以关爱人的口气说:“你混的日子还少。宁要人怕,不叫人爱。我的确吃人肉,吃仇人的肉,吓破仇人的胆。”

“这不是个好办法。不一定吓倒人。”刘启为人着想地建议说,“要是真有杀你后快的仇人,你应该立刻自尽,让人把你埋到臭坑里,一点也不给他们啃骨头的可能。他们倒一定会被气倒。”

沙通天大愣,看刘启郑重其事,分辨不出他是浑还是有用心地讽刺,不敢往下接下去听他胡扯,立刻叹口气入题,沉重地说:“公子在这里逍遥,可却也不能不顾亲人。您在北边有亲人吧,眼泪都不知道流了多少。人家正在四处托人找你,你还不知道吧?”

刘启被点中要穴一样定住,半天也吐不出笑,心中一疼,立刻就问:“你认识我的?!你是谁?认识谁?”

我是谁?

你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是夏侯武律要找的人就行了,管你是谁?沙通天一想,立刻就编了谎话:“我和你的父亲有过交往,已经多年没再联系,说来你也不认识。你阿妈想你呢,天天以泪洗面。”

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住,自问道:他要问我和他父亲有过什么交往,我怎么说?

刘启一阵混乱,心头如同缠了团烂麻。他恨不得脚下生风,飞越关山,须臾就回长月,告诉阿妈自己一点事也没有。他抬头来看,四下都是淅淅沥沥下了两日的春雨未及改观的风貌。山地里到处都是褐石、断岩,惟有土地里吐出了绿毛一样的草芽。大部分的树木以老样经受洗涤,半青半枯,难以入目,再也忍不住了,当着沙通天的面似哭非哭地“吭,吭”两声。但是?刘启突然生出疑云,不对,北面有亲人不假,阿妈担心自己也应该不假,怎么北面有亲人……这土匪说到阿妈以泪洗面?于是,他立刻冷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