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毕竟无论多粗神经的妹子,也不可能在被天道轰炸了半小时后,还能提起性致考虑人伦。
男人和女人之间,永远不能讲道理,一讲就会冷场。
哪怕这个男人的天赋异禀阳道壮伟超过拉斯普金(29,存于彼得堡博物馆,泡在福尔马林里)或者香蕉君,最终成功映衬出来的,也只有他冷酷到可怕、让女人欲念全消的大脑。
跟冯见雄认识了一年半多,这是马和纱第一次意识到冯见雄褪去神性的一面。
以往,冯见雄挖的坑,总有自己捞取好处、收走猎物尸体后重新填好的办法。
但是面对绝对的“数据神教”天道,面对滚滚的历史车轮,冯见雄也只能选择先挖坑牟利,然后扬长而去。
终究是他站在了上帝这边,而没能让上帝站在他这边。
说完最后那句话,让马和纱回房的时候。马和纱分明看到冯见雄眼中无奈的虚弱。
终究只是顺势利用了天,没能日天、炸天啊。
……
次日,发刊日。
京城鼎革律师事务所。
合伙负责人杜丘明最近心情不是很好,眼皮子也总是跳。他的神经很衰弱,每天晚上都要嗑安定片才能入睡。
任何有规律的坏事,都是有点征兆的。哪怕再大条的人,眼皮子跳总归可以感受到。
何况,杜丘明眼皮子跳,可是有实实在在迫在眉睫的问题要面对,不仅仅是无端心虚。
上一期的《法学研究》和《中国法学》,他就都仔细看了。
最近这段日子,几大顶级双核心期刊,对知识产权领域的论战,盯得比较紧。作为京城头牌的知识产权界大所的负责人,杜丘明不可能不去关心。
那上面说到了一些目前新《专利法》实施两年来,积攒的乱象,还包括各路已有的司法解释过于想当然,造成的潜在后果。
其中,国知局复审委的一些做事方式,被探讨和质疑了。
这非常危险。
他的所,可是接了一大堆帮客户刷发明数的生意,都是研发力量投入几乎为零、但法务支出很高的项目。
那几个客户中,有些是房地产开发的巨头,集团公司。本身对科研其实毫无兴趣,但希望打造品牌形象、变成“综合发展的高科技公司”,有利于社会公关。所以,需要旗下某一两家子公司,能够尽快评上国家级高新企业。
这样的事情,在08年房地产泡沫下挫后很常见,很多房地产巨头都希望改变自己的公众形象。
以至于当时去沪江的张江高科园或者莘庄绿地岛转悠一圈,都能看到不少房地产公司资金背景的投资,注资给一堆打着“研发3g终端”旗号的新成立通讯电子公司,最后却什么都没做成,钱也没赚到,只是刷到了一个国家级高新企业的头衔。
杜丘明的事务所,接的这些大单,也是一个道理。好几家东北来京城找门路的房地产巨头,都让他的所帮忙刷高新。
而国家级高新企业,对每年的发明数量要求,简直惊人。如果想缩短评定考察年限,那么弹性指标方面的出彩程度就更夸张了。
正常毫无科研基础的公司,新成立一个子公司,怎么可能在一两年内突然就变成国家级高新?所以那些地产公司晃悠着高额的支票,却也找不到敢承诺“整体解决方案、两年内让新公司国家级高新”的事务所来接这种活儿。
大家都是劝金主“别急,慢慢熬资历,有些事情不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偏偏在一年多前,杜丘明在自己实践、加上观察行业案例之后,琢磨出一条巧妙的道路来——之所以会注意到这条道路,还要得益于他此前注意到了一个业内对手。
那是一个曾经主攻商标法业务、但是被同行坑得不能自理的马仔,刘传栋带来的线索。
两年前,这个刘传栋被一个南方来的名叫冯见雄的同行设局坑了,亏了几百万,连自己的代理公司都关张了,然后仅靠着在工商总局还认识的那点人脉关系作为资本,来投靠杜丘明的事务所。
虽然杜丘明在那一次案子里,并没有直接受害,只是旁观了下属被坑的惨状(而且对方被坑时还不是他的下属,是完蛋之后才投过来的,因此跟杜丘明并没有恩怨。)
通过那次旁观,杜丘明就发现这个冯见雄着实是有料。
很多布局,对法律起码有数年的前瞻性。
然后杜丘明就忍不住暗中一直揣摩——他从来不认为有偷师或者自学,只是揣摩。
最终,他自行顿悟了一条在专利领域也如何如何的妙法。
于是他拍着胸脯找到那堆找上门来的东北地产公司。
在别的京城同行不敢接“整体解决方案,不行不要钱”的生意时,他大胆地毛遂自荐,跟客户说:“没错,只要有我在,有钱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新公司两年国家级高新?没问题!”
客户们龙颜大悦,当场签了风险代理,金额及其丰厚。
如今,再有个半年时间,就是收获结果的季节了,每个大单几千万的法律服务费进账,足以成为杜丘明此生的王牌战绩。
可是,为什么学界和实务界对这一块的法律风险注意力,突然就集中起来了呢?
按说,业内想到像他这么干的人,还是少到凤毛麟角才对。每一个会这一招的人,应该都是立刻入行模仿、猛捞大钱才对。
应该不会有人冒着有钱不赚反而得罪人的风险,把大家的饭碗都砸了吧?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法学研究》上的系列文章,应该只是巧合,或者是冯见雄不仅要捞钱,还想捞学术名声,所以有节奏地透露点不伤大雅的外围细节出来?
最后那一层膜,他应该不会狠心捅破吧?
……
“主任,您要的期刊,今天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