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泉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杭远归与林颂和靠在走廊上、相谈甚欢的样子。不过主要负责“谈”和“欢”的是林颂和,杭远归只半垂着头,没有应声。手里夹着根快燃到尽头的烟,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但他显然并不非常反感林颂和的絮叨。否则他有的是办法让对方闭嘴。
林颂和的钻营与庄岳不同。他是个进退有度的人,因为有能力支撑,要维持个精英的表象不难,吃相还算不上狼狈——至于他的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在校时就是高老的得意门生,毕业后更是短短几年的时间,坐到了连城首屈一指的内资律所合伙人的位置。
他的脸正朝着程泉的方向,她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见了她,很明显地怔了一怔,但只一瞬,便亲热上前两步,笑着招呼道:“阿泉,你也在啊。”
他只在两人在一起的短暂时间里叫过她“阿泉”,在那之前叫“师妹”,在那之后叫“程泉”,都是有理有据的称呼,惟独此刻一个“阿泉”叫得有些无理取闹,暧昧地让人摸不着头绪。
程泉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林颂和片刻前的怔忡有几分真意,可能是洗手间到走廊一路铺了地毯,他没听到她出来的声音,才吃了一惊。但撇开这个不说,就冲他这声平地起惊雷的爱称,她敢打赌,他一定知道自己今天就在锦都,而且知道她是跟着杭远归来的。
“怎么?认识?”果然,杭远归听到这一声“阿泉”,眼皮子微微抬起,好奇地扫了一眼两人,问。
“是啊,巧了,我师妹。”林颂和笑着应道,以一种解释不清的亲密姿态拉过程泉的手臂,将她拖到杭远归面前,故作懵懂,一副不知他两相识、还要介绍的架势。
程泉心里暗骂戏可真足,嘴上也就毫不客气,冷冷道:“认识,前男友。”他想玩欲盖弥彰,她偏把什么都剥的赤裸裸,就不趁他的意。
她不用深想也猜得到,林颂和肯定以为她是姓杭的情人,故意做出这么一派欲语还羞的暧昧样子来离间她与姓杭的关系。她刚出来的时候分明听见他在说“方圆”的什么事,一见到她就立刻住了口——为了点生意,他就差抬腿在杭远归身上撒泡尿来宣示主权了。
不过,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么自鄙地想着,嘴上却继续干脆利落地拆着台:“昨天不是还打电话教训我不懂事么?才一天的工夫,我可没本事那么快懂事起来,林律还是别这么亲热,趁早呐离我远点,免得又给您惹上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她细长眼尾似有若无地扫扫杭远归,意味深长地反将了一军:“庄岳那孙子狡兔三窟,怎么,上回没捉到兔子,这回索性跑这儿守株待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