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苦笑好似自嘲。
“我听完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本来出于善良公民的立场声讨恶人的心思居多,可我又可耻地觉得那女人很可怜。她是个罪犯,却不是穷凶极恶,因此那些更可怕更冷血的人决心将眼前的阻碍清除,然而,她又绝不是好人,因此法律和道义必须对她做出制裁。她就像个……行走在灰色地带的棋子,你懂我的意思吗?何必呢?于是,我也提不起跟新闻的劲头了,今天上午做外景拍摄的时候,我也心不在焉。大概,这条新闻上真的没什么好写的吧。”
“长这么大头一回听说没什么内容好做的新闻,号角真的给、给了我很多惊喜,”艾娜打了个嗝,用手拍了拍胸口,强压下去,长舒口气,“我倒觉得正相反,这个人物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如何去拼凑和裁剪。我是说她已经选择好了必死的道路,就不是别人可以阻拦的了。”
彼得喃喃地说:“你没法救助一个不想自救的人。”
“我们总会经历至、至少一次的磨难。一般来说经历磨难之后,只有两种结局:一种,从磨难中成……长并战胜它,另外一种在、磨难中死去。”
“说得没错。”
“但其实……还有第三种,”不知是因为天色转暗,还是醉意使然,艾娜金色的瞳显露出幽深冷寂的底色,和她沙哑的声线相得益彰,“他们选择拥抱黑暗,熄灭心中的火种,走向那片深渊,再也不出来,因为当一个人只剩下痛苦,反而更好走出来。”
他的身躯划过一道战栗,彼得迅速回眸,用惊讶与恍然的眼神望着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竟说不出一句。
“为什么这么看我?啊哈,我知道了,你喝多了,现在开始晕了对不对?”
晕的人明明就是你。他的嘴角隐约有了上扬的弧线:“不,我是惊讶于你刚刚的话。刚刚有一瞬间我几乎要错以为你和我们刚刚所谈的那类人有着很深的交集,对不起可能我这么说对你是种冒犯可……你思想上与他人的共鸣和理解,很吸引人,艾娜,你总让我感到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