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者

“简历上说,事实上你没有正经地上过高等学府,ged1通过之后转而在社区大学读了两年,对吗?”

“没……没错。”

她的喉咙干涩难耐,下意识腾出手来,想要咬指甲,动作做到一半,僵硬地板正回来,微微收紧拳,粉嫩的指甲泛起一层鱼肚白。

“在这之后……”泰德紧盯着履历中间一大段的空白,皱起眉,“这三年你都做了什么呢?”

《纽约观察者》《纽约邮报》《每日野兽报》等五家公司都曾问过艾娜同样的问题,即便号角传媒也许会是这里仅剩的唯一机会,她也无法打破沉默,将胸口隐含的所有全盘托出。

她当然知道一份漂亮简历的重要性,只要给她互联网,哪里的学籍职位和个人讯息她都能派生出来,正如她平日所做的那样。说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也好,说她自命不凡装清高也好,但内心中的声音告诉自己不可以那样做,尽管那声音已经相当微弱,几不可闻。

就连韦德也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将摄影助理这最后的救命稻草抛给自己的时候,一定相当震惊外加鄙夷。也许是两个人相处时间久了,见惯了彼此的遮掩和面具,忘记了艾娜的原本也说不定。

震惊她是猜的,鄙夷绝不带少的。

“我真不明白你这点可怜的坚持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噢,不,早在你被射成筛子也不肯杀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的脑回路大概有问题。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最本来的你的,e,有些人的真我天生就不被人接纳,那就像个禁区,像个笑话,像个……定时炸弹,时刻提醒着别人所处的世界到底有多不堪。而没人愿意去面对那些不堪。

“这就是为什么需要面具。你应该比别人更清楚这一点。”

韦德经常说个不停,却也不是什么话都随口就来。朋友间最好的状态是心照不宣,是你懂我,却看破不说破。

艾娜虽然历经坎坷挫折,甚至因此对人性失去信心,但平心而论,阅历依旧远不及他那样丰富深刻。韦德算起来该是她的三次方n次方,她那点小花肠子,不过脑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这不代表她就在这段人际关系中占据下风,相反,她先天就有着别人无法比肩的优势。

这世界上所有的情绪宣泄、流动,能够“走心”的一切,在较近的范围内,无需肢体接触,也同样能拐个弯,走进艾娜的心。

事实上艾娜就像人形吸尘器,尽管不存在长期积蓄存储的能力,除了无法捕捉的心灵感受,伤病、能量、辐射,一切无形的东西,她也总能借此想办法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