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

安以恣确实是故意被擒的。

原因很简单,他想知道他二皇兄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要抓他这个离开皇宫十年之久,并且从未对皇位有企图的十四皇子?他抓他是想做什么?还是说他想辖制谁?想威胁谁?是他自己要抓他,还是后宫中的那位?以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便是沈亦辛所谓的亲事,亦是与皇后和二皇子有关。

所以,他从一开始便装作不会武。反正他离宫这么多年,到如今究竟长成了个什么样,宫里那些兄长们也是不知的。便是那传递消息的何太医,别说他本就不知晓他会武之事,便是知晓了,一时间也是想不到要提醒对方这一点的。他装作不会武,又故意离了大队人只带了一个护卫往林间去,一来自是为了减少伤亡,就连那被他拐到林子里的小护卫,他也是不愿平白害了他的性命,不反抗便能早些被抓走,且抓他的人知晓后方有大队人马,自是不愿恋战的。二来,他既不会武,看守他的人便会松懈一些,若真出现什么情况,他要逃也容易一些。

他倒是一点不曾为自己的安危担心,二皇子既然千方百计也要让人生擒,那便不会轻易杀他。以及,沈亦辛不是在路上了么,算算行程怎么也该到了。沈亦辛在的话,他便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没错,他就是对自己心上人这般盲目地信任着,不管对方是否想要这种信任。

再说绿衣人。他们自是二皇子派来的无疑了,这身绿衣服倒也未曾有何寓意,只是为了在林中能够更隐蔽一些罢了。出了林子这些人便将外头的绿衣脱下,露出里头各式各样的衣物来,书生、农夫、武夫、侍女一应俱全,自是早已安排好的。绿衣人换过装束之后便各自散了开来,三两成行地上了一旁的官道。他们用迷药迷晕了安以恣,当然这药并未起到应起的作用。安以恣自出生起便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这一点只有他母妃柳清妍和沈亦辛知道,便是他舅舅柳清崎都不知晓。故而,安以恣一路上都是在装晕,好在绿衣人对于他这么一个软绵绵的小皇子并没有多少忌惮,将他迷晕了往棺材里一装,便不管了。

棺材?没错,他此时正是被装在了棺材中,透过棺材板上的透气孔他都能听到绿衣人装扮的亲人正十分尽忠职守的低泣哀鸣,正可谓是“声声入耳”了。他们已是这般行了五日,按照习俗,只在每日午时哭棺一个时辰,其他时候皆在赶路,又因着运的是棺材,故而即便是日夜兼程亦未曾引起他人的怀疑。至少是没引起他家护卫队的怀疑,安以恣想。这都五日了,竟还未曾寻到他,还是说,沈亦辛没来?

他身上带着日白的信引,日白定是一路随着他的。沈亦辛若是来了,便会带着月白,而月白又能寻到日白,故而,按理说,他家心上人该是早就赶来救他了才是。还是说遇见什么事耽搁了?

他这脑子里整日想着许多事,倒不是他多么善思虑,只不过他整日一个人躺在棺材里,不想点事的话实在有些难捱。他要是一早知道这些人会把他装进棺材里晕上五天,定是无论如何也要等近芜安之时再被擒了,只是那时沈亦辛定然已经在了,还要想着如何把沈亦辛支开了才行,不然,这世上可没有谁有这个本事从安王爷手上掳人。正是因为感觉难度颇大了些,他才在沈亦辛到达之前行动的。好在无论如何他也总算是熬过来了,今早听押送他的几个绿衣人说了,今日午时之前他们便能抵达芜安。

因着棺木不好入城,绿衣人在近芜安之时终于将安以恣从棺材里搬了出去,一位侍女打扮的绿衣人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之后又给他换了套衣服喂了点吃的后,将他放进了一架颇气派的马车内。那吃食里自然是搀了迷药的,故而安以恣仍是要装着不省人事。绿衣人自去准备了,他这才有机会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装扮,之前倒是闻到了一点胭脂水粉的味道,只是,当他看清自个儿身上的装扮时……

安以恣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给他换了女装!

好吧!女儿家有女儿家的好处,那便是外人不得随意探看,更何况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富家小姐。安以恣闻着车厢内浓浓的苦药味,无奈想着。既是二皇子派的人,自然不会在这城门一处被拦下,他扮的这富家千金竟还真有其人,城门守卫只掀了一角帘子看了眼,便放了行。

过了城门之后便有打扮成侍女的绿衣人进车厢给他喂了一杯茶水,安以恣抿了抿唇,尝出这水里虽放了迷药的解药,却另又放了令人乏力的药物,应是为了防止他挣扎抵抗出了乱子。虽一直坐在车中,他倒也能觉出马车大致是往城北而去的,城北乃皇城及各达官显贵所居之所,二皇子不可能将他带进宫,那么,能安置他的地方便只有位于皇城西侧皇子府和宰相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