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辛闻言却不再逗他,收了笑后坐直身子,又伸手搭上了安以恣握着缰绳的手,带着他一道儿拉了缰绳,止了身下马儿的步子,道:“到了,下马吧。”
安以恣一愣,往前看去,便见官道旁修着一座亭子,这亭子无甚装饰,修得倒是颇大,应是供路人途中休息之用。亭子正上方挂着一块黑底红字的匾额,上书“十里亭”三字,正是安以恣之前提及的十里亭。沈亦辛勒了马,环着安以恣的腰便带着人下了马,在两人身后跟着的侍卫亦跟着下了马。这些侍卫有一些是要随着沈亦辛走的,另一些则是沈亦辛安置在悠然居的护卫,另外还有一些侍卫隐在暗处。
沈亦辛扶着安以恣站定,装作一本正经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小公子毋需再送,请回罢。”
安以恣知晓这人是在逗哄自己,心中却仍是止不住地一阵阵发酸,忍不住揪紧了沈亦辛的袖摆,仰头问他:“你既说此处是你的归处,那我便问你,此去何时归?”
闻言,沈亦辛便停了玩笑,伸手将安以恣揽进了怀里,凑近他耳边温声道:“秋叶落尽时,我自会回来见你,娃娃,好好照顾自己,勿让我担心。”
安以恣一愣,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又死死咬牙忍了下来。娃娃,是小时他哭闹时沈亦辛哄他的称谓,自他十岁之后便不再用了,却不知这人今日为何突然这般唤他。真真是不逼着他哭出来不罢休了!
沈亦辛又抱了他一阵,而后便放了开,转身重又翻身上马,正要挥手道别,却见安以恣突地抬手,示意他俯下身来。他自是照做。安以恣往前几步站至他面前,见他俯身忙伸手揪住了他的前襟,凑近他耳边压着嗓子道:“沈亦辛,不许你娶亲!”
沈亦辛未曾想到他临别的最后会说上这么一句话来,正要回应,却见安以恣说完这话便手上一松转身一溜儿跑到了护卫边上,利落的翻身上马,抬手一挥,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像是身后追了只恶犬。
沈亦辛想着,想罢又觉得似是在说自己,不由失笑。他倒是并未将安以恣最后那句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孩子心性,更何况,他原本便没有要娶亲的打算。
目送着安以恣一行人的身影扬长而去,及至再看不见,沈亦辛才调转马头,示意护卫们出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