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顾澜再也绷不住严肃的表情，揉了把小姑娘绷紧的小脸：“骂你可爱啊。”

李荷瑰终于发现他这是在逗她呢，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一转身快步走了。走着走着，步伐又不自觉慢了下来，她期期艾艾地问：“你、你们真的没有骂我啊？”

叶顾澜这一次是真的笑出了声，气得小姑娘再一次加快了脚步。他仗着腿长，迈一步是人家两步，跟得悠闲自在，笑意深深，觉得自己提前享受了把老父亲逗闺女的快感。

忽的，一缕火药的味道飘过鼻尖，叶顾澜奇怪道：“这里怎么有火药的味道？”

“当年母亲向唐门买了很多雷震子，生生在山壁里炸出了这条密道，这里常年没人来去，大概是味道没散尽。”李荷瑰道。

居然能炸出这么一条密道，李思湄怕不是修的定向爆破专业吧，叶顾澜默默地吐槽，但很快就想到另一个问题：密道这么长，火药用量不会小，她是怎么瞒住霍台讯的？

不用他问出口，李荷瑰就说到了这个问题：“你记得来时见过的那些房子吗？”

“你说的是花农住的那些？”那些房子充其量只能算是棚子，破烂得像是一阵风来就要散架。

“花农要住什么房子，那原本是谷里女弟子住的地方。”李荷瑰的声音很平静，“霍台讯得人心是有理由的，当年他卖出罂粟以后，谷里才有钱，谷主就用钱买了大批雷震子，在山壁上掏出了一批房间给女弟子们住。归根到底，不是霍台讯，谷里别说住那么好的房子，用那么好的衣料，连断炊都是常事。扯远了，谷主开密道的雷震子就是这么来的，她在炸出房子的时候同时也偷偷开了这条密道。”

难怪谷里药芦里的药材备齐全，想来当年李思湄就是借着研制药物的理由，长时间地逗留在这里，然后以储存罂粟的地下室为起|点，挖出了这条几乎要掏空山腹的复杂密道。后来为了做戏也好，为了监听也好，她都会常来此处，药物焉能不齐。

叶顾澜有些感慨，除了李思湄的机敏，还有曼陀谷往事的起落。当年石观音手下的女弟子纵横沙漠风光无限，李思湄手下的白衣少女们抬手虐杀花农也是常事，他还以为这是一脉相承的妄为恣肆，没想到她们居然还有这么狼狈的过去。虽然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落得那般田地的，但霍台讯改变了这里，曼陀谷明显的权利失衡也不足为奇了。

他不再说话，李荷瑰想起霍台讯的事，也陷入了沉默。灯火摇曳中，李荷瑰带着叶顾澜拐入了一条岔道，他知道这就是通向目的地的路，跟着她放轻了脚步。在接近尽头之前，她吹灭了蜡烛，生怕烛芯爆响的声音惊动了墙那边的人。

叶顾澜学着李荷瑰的动作放缓呼吸，把耳朵贴上墙壁。下一刻，他听见了门被撞开的巨响，紧接着是李思湄的声音，那声音里满是他从未听过的愤怒，他仿佛能看到她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发抖的样子。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嘶声道：“你对荷瑰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