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活像是一大块冰砖砸在了地上,欢饮热闹的气氛一下子结了冰,明明还是水雾蒸腾的场面,叶顾澜依然觉得冷。冷场往往是因为有人不会说话导致的,但大概没人会像西门吹雪一样,明明一手造就了一室静默,却偏偏理直气壮得让人忍不住怀疑是自己说错了话。
打破静默的是一声椅子倒下的巨响,李思湄粉面含霜、柳眉倒竖,她猛地站起来,叶顾澜几乎要以为她会把面前的酒盏扣在西门吹雪的脸上,但她只是深吸一口气,硬邦邦地甩出一句:“时候不早,贵客们一路劳顿,我便不留你们了。”
真是好涵养,叶顾澜默默在心里为李思湄鼓了十秒钟掌,然后拖着西门吹雪灰溜溜地走了。
好好的一场欢迎宴就这么戛然而止,叶顾澜觉得有点对不起李思湄的精心准备,但他始终站在西门吹雪一边,所以不会擅自说诸如“对不起是我同伴不会说话”之类漂亮的圆场的话,不过这不妨碍他觉得这是西门吹雪的不对。尤其是,虽然生气,但李思湄依旧仔细安排了人送他们去早就准备好的客房,诚意十足极其妥帖。待带路的少女离开,叶顾澜这才对西门吹雪说:“你刚才的话说得太失礼了。”
“她从不曾握过剑,更无用剑之心,不配提剑。”西门吹雪神态坦然。
人家只是想找个话题而已……叶顾澜默默吐槽。
像是听见他未说之语,西门吹雪又道:“非报赤诚之心不足御剑,酒宴酬答之际何能言剑?”
你说的好有道理,叶顾澜觉得自己被洗脑了,居然觉得有错的是那个被莫名怼了一脸的李思湄。他摇了摇头,把自己从迷信的不归路拉回一点,又抓住了一个重点追问道:“就算是她对剑的态度有问题,但你那句‘女人不该用剑’未免过分了。”
西门吹雪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用剑者需诚于剑,女人要奉养公婆养育儿女,还有多少能给剑。”
生在红旗下,长在国歌里的叶顾澜虽然不是女权主义者,但心中自有对女孩子的尊重,眼下听了这么直男癌的一句话,忍不住冷笑一声呛了回去:“那照你的说法,只有父母双亡的单身汉才能练剑了,要不就是不养父母不护妻子的人渣,不然心里想着家小,他们怎么有心练剑?”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他无需反驳叶顾澜——似他这样自信的人是不需要说服别人以证明自己的正确的,更不明白叶顾澜为何这么生气。
叶顾澜也不指望他回答,他端详着西门吹雪在月光下越发俊朗冰冷的面容,心想,难怪长了这么一张脸依然没有对象,正所谓脱团狗都是一样的体贴,单身狗各有各的作死,这种性格西门吹雪大概是注孤生了。想到这里,他也不忍心口出恶言了,只半玩笑半预言地总结道:“总有一天,你被用剑的女人捅上一剑的时候,就知道女人该不该用剑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沙漠上的夜晚与西门吹雪交心的原因,叶顾澜对他越发放得开了,具体就表现在在呛了西门吹雪之后,他施施然进了自己的房间,赏了西门剑神大人一个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