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走路的速度很慢,他耳朵灵敏的捕捉到了蔡先生的感叹,无声的勾了勾嘴角。
他想起,两天前,在那家面馆中,欣喜的孟今聆也是这么感叹的。
完全是不符合她身份跟当时语境的用法,但是建安偏偏能从中正确的捕捉到她想表达的发自内心的宽慰。
他活着,她就能那么开心吗?
建安自己想着都不禁发出一声短促的嘲笑。
世道复杂,大多人之间的都是靠着利益联系,又怎么会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你交付真心呢?
建安手中晃着腰牌,畅通无阻的通过了前堂,步入了县老爷憩息的后堂之中。
这边临近南方瘴疠之地,条件不是很好。县太爷的后堂也只不过区区一出一进的院落罢了。
绕过影壁就能将整个院落尽收眼底。
左右各一厢房,厨房也在右边,连着右边厢房,一半露天。正中央是会面的厅堂,建安熟门熟路的直奔中堂大厅,县太爷季瀚果然就在那不过三平方米大小的厅堂的官帽椅上坐着,看见建安的人影,还未等对方踏进门内,便起身迎接。
“一大早便麻烦先生前来寒舍,还望先生体谅。”季瀚深深鞠躬致歉。
“哪里哪里,季老爷能记得晚生是晚生的荣幸。”
两人客套寒暄了一番。
季瀚脸色一正,进入了正题:“今日,下官叫先生前来,其实是因为收到了一份战报。”
建安懒散的在季瀚右下手的椅子上瘫了,重复道:“战报?”
“是的。”季瀚从袖子中掏出那份战报递给建安。
建安没接:“季老爷,在下区区一介布衣,看战报?恐怕不妥吧。”
季瀚义正言辞道:“先生放心,这只是一份私人的信笺,当中提到了几分南方的战事。并不是公家书简,请先生放心。”
建安这才接过卷成筒状的薄薄的一层纸,拉开快速的从头扫到了尾。
战报上的每个字都犹如扎在后背上的利刃,让他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建安合上薄纸递还给季瀚,呼吸有些粗重,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乱了?”
“乱了。”季瀚沉声道。
“败了?”
“败了。”
他设想过无数个结束这黑暗世道的方式,战争是他最不期望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