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流霜煎完药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他躺在床上眼神定定的颓然模样。
她下意识以为他还在为有人要杀他的事担忧,于是一边在他床边坐下一边开口道:“你就什么都别想了,先好好养伤吧。”
言罢直接舀了一勺药送到他嘴边。
一点红被唇边传来的温热感唤回神,本能地转了转头。
这一转就碰歪了她手中的勺子,刚煎完的热药汁直接从他唇畔滚下,一路落到颈间,烫得他嘶了一声。
燕流霜忙拿自己的袖口给他擦,动作间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他脖子,叫他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是我啊。”察觉到他的僵硬,她哭笑不得道,“你当是谁追到这来杀你吗,紧张成这样?”
一点红无言,他想说就是因为是你我才会这么紧张,然而看着她澄澈得半点绮思都不带的目光,他只能把话继续藏在心里。
这样也挺好的,他想。
至少他还能时时见她,听她说话。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这些时时见她的日子,竟会比见不到她的日子还难熬。
他伤得太重,尤其是腹部那一剑,哪怕大夫给他上了药,也没能彻底止住血,所以每天都得换药重新包扎。
这原本没什么,反正他也不怕疼。
可偏偏给他换药的人是她。
看得出来她从前没少干类似的事,甚至比寻常大夫还熟练,以至于一点红几乎感受不到太多痛意。
但每次换药,她都得掀了他的被子再脱了他的衣服。这让一点红窘迫不已,完全无法像她说的那般放松身体。
发现他的煎熬和尴尬后,无花还主动跟燕流霜提过不如由他来。
结果燕流霜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这个提议:“你肯定不如我熟练,我这可是从小练出来的。”
无花:“我换多了也会熟练的。”
燕流霜笑了,说那在你熟练之前小红要多吃好多苦啊,所以还是算了吧。
无花:“……”
一点红也:“……”
于是一点红就只能这么继续煎熬着。
无花看在眼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原随云知道他处心积虑想除掉的情敌不仅没死,还直接住过来受了燕流霜亲手照顾,那怕是会彻底疯掉。
其实站在无花的角度,原随云彻底发疯没什么不好。
因为那样他就再也掩不住他对燕流霜的心思了,无花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他自己掩不住表现出来说出口的一天。
可大概是这几年亲眼看着原随云是如何越来越偏执的,也知道他若是发了疯,极有可能干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所以真到了这个时候,无花反而没有多高兴。
他觉得这应该是自己装多了好人的后遗症。
……
在燕流霜的照顾下,一点红的伤好得比大夫预计中要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