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真毒,我们是好哥们,你怎么能这么说他?”顾晓枫自顾自地走到窗边,特别为他们留下的桌子旁,“猴子也有尊严,你笑他,以后还有谁耍猴戏给你看?”
李慕辰扬起嘴角,“对,妳说得有道理。”
桌上的小蜡烛,烛火摇曳,顾晓枫不说话,在明灭的灯火映照下,李慕辰觉得她已不像过去的她。
他听过女大十八变,可每隔一段时间跟她见面,她就长开一些。
直到今天再见,顾晓枫跟以前头顶黄毛,肤色黝黑的模样,相差起码有十万八千里。
顾晓枫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浪潮拍打岸边,发出澎湃的波涛声,这是岛上温度最宜人的时候。
日与夜,海风与陆风交替,白天风由大海往陆地吹,夜晚则是相反过来,袄热的暑气,被吹得一乾二净。
风扬起顾晓枫鬓角的发丝,她用手指将它们顺回耳后,可这是徒劳无功的事,她无奈地苦笑,“才待两天,我整个人都被海风给吹糙了,回去不好好保养,我的脸就毁了,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李慕辰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问:“妳还在兼差当模特?”
顾晓枫端起桌上的水杯,转动杯身,停顿片刻,才说:“偶尔接些工作。”
“赚的钱够用吗?”音乐声忽然转大,李慕辰只得扯着嗓子问。
“还行,省着点花,没有问题的。”顾晓枫轻描淡写。
李慕辰迟疑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这工作做不长久的,妳要以课业为重,如果有困难,我可以帮妳。”
“你讲话别这么正经行吗?吓得我差点跪下喊你爹了。”顾晓枫笑出声,“模特这行业没你想得那么寒碜,你当刑警,赚钱不容易,得好好存下来,将来当老婆本。”
“顾大妈,妳比我还啰嗦。”李慕辰回敬她,“我们亲兄弟明算账,算妳三分利就好,我一点也不吃亏。”
“放高利贷呢。”顾晓枫呵笑,“小心我去局里投诉你。”
“不怕,我等着,妳尽管放马过来。”李慕辰笑了笑。
这时,傅山河一副文青咖啡馆的店长样,斯斯文文地端个托盘,夹着腿走路,给他们送来两杯调酒。
李慕辰倒吸口气,这画面实在恶心,他缓了一会儿,才咬紧牙槽说:“你他妈的能不能别这么娘娘腔?男人没个男人的样子,你这样是要做给鬼看!”
傅山河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坐到顾晓枫身旁,淡淡一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忌妒我,因为打小时候起,我比你长得高,也长得比你帅,所以你一直故意找我的麻烦。”
李慕辰气笑了,他的确对流行没太多研究,可他还晓得什么叫违和感,“你要真想这么穿,可以,先把酒吧改成咖啡馆,到时你就算穿裙子煮咖啡,我也不管你。”
傅山河听他这么一说,摇着头说:“我要听了你这个时尚敏锐度为零的家伙建议,我脑子才真是进水了,这叫做反差风,你这种没文化、没格调的人怎么可能会懂。”
李慕辰自知没法跟他沟通,索性闭紧嘴巴不说话。
顾晓枫幸灾乐祸,在旁边大笑出声,惹得周遭的人,尤其是男人,多看了她几眼。
李慕辰眉头轻微地皱了皱,顾晓枫变化太快,他几乎认不得她。
她举手投足间,竟有股慵懒妩媚的味道,很容易遭来苍蝇,可幸好有他跟傅山河两尊大佛在,没有人敢过来找她麻烦。
这么多年了,李慕辰从未在岛外与她见面。
他们三人的友情,好像凝结在这座岛上,不管时间怎么流逝,却从未有半点改变。
他对她的认识,也一直停留在这种爽朗的印象里,可他依据多年办案的直觉,隐约感觉得到,她在掩饰些什么。
李慕辰知道,当年在他父母亲过世的那一晚,顾晓枫就已经变了,只是她隐藏得很好,连傅山河也没有察觉到。
这时有一个男人走进来,他直接走向他们那一桌的左后方。
其中一名短发的女孩,像是喝多了,勾着身旁一个男孩的手,语无伦次地说:“余晋……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夫-赵明翰。”
紧接着她夸张地笑出声来,“赵明翰,我跟你提过我有个竹马,你以前没见过他吧?正好今天你来了,你们两个可以互相认识认识……”
话一说完,她索性歪着头,亲昵地枕在余晋肩膀上。
他们一行有男有女,约莫有四、五个人,原本聊得挺热络的,却在这个时候冷却下来。
“何杏,妳醉了。”余晋叹口气,“我送妳回房间。”
赵明翰突然伸出手阻挡他们,“余先生,由你送我未婚妻回房,再怎么说也不太方便吧。”
“我没醉。”何杏不知道被触动哪根神经,抓紧余晋的衣服不放,声嘶力竭地大喊,“别把我交给他!”
余晋也不管周围的人都在瞧着他们,尤其是何杏的未婚夫那一张寒到可以掉下冰渣子的脸,仍然语调温柔地说:“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妳。”
何杏沉默片刻,忽然低下头哭了,“你骗人,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不会连我跟别人订婚也不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