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相看一眼外边,揽着胡须道:“宋家敢说什么?贵妃掌权,徐文趁势在六部一手遮天,这一条大堤不知关系了多少六部官员,可叹这大堤年年修葺,年年拨款,银子看似滚滚地填进去……暴雨一来,恐怕瞬间就会冲个干干净净。”
顾明初稍作思量,看向一旁听他们说话,举着杯子慢慢喝茶的年轻男子,“伯荣怎么看?”
镇北王世子,在任健锐营左翼长沈伯荣,听到问他忙放下茶杯,见王爷和许国相都瞧过来,他摸了摸下巴,“神殿预测不好外传?”
许国相果然吹起胡子瞪他道:“说怎么让宋家接手河堤,你这小子又扯这些……”说到这里已经回过味。
三个人对视一眼,顾明初舒展眉宇。
不好挪动徐文,倒可以借用神殿的暴洪预言使堤坝得到重视,徐文不敢不松手,再想办法将差事移交予治水世家宋正辛府上,险情可解。
步出勤政殿时天色已晚,宫人提着灯,顾明初朝景仁宫方向走,穿过几道垂花门,一路走过长廊来到兴乐殿,守在殿门外的听风和云止低声行礼。
进到殿里时长安已经睡下,晴川打起床幔,顾明初侧身进去看一眼,见小姑娘睡容安稳便回到前殿里坐。
自己斟一杯茶略抿一口,看向跟着出来垂首跪在一旁的两个侍女,“只有你们两个?”
夏云忙道:“海玉方才还在。”转眼瞥到晴川制止的神色,这才慢慢低下声音,“这会儿应是与水玉回了耳房。”
顾明初放下茶盏,“殿里的人是少了些。”
晴川道:“上午贵妃娘娘过来,说这次选秀会添一批人送过来。”
顾明初颔首,“夏云去吧。”
夏云起身行了礼进去偏殿,没有得到吩咐晴川仍在原地跪着。
顾明初看看外面浓黑的夜色,大殿烛火照不到庭院,庭院隐在黑暗后仿佛包裹某种危险,他从外面收回视线,“他们说了些什么?”
是问下午少司命来的事。
晴川迟疑一下,保守答:“奴婢守在殿外,没有听到谈话的内容。”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少司命大人离开时似有急迫,就像是……”说到这里便停了口。
少司命神情惶急,结合近日长安对那边漠然的态度,不难想到今日结果。
但愿长安这次当真下定决心。
顾明初没再多问这个,提到让琼山交待给她的事,“可有发现?”
晴川道:“确实有一件事,奴婢说起七七,海玉神情有些不对。”
顾明初微点头,示意她继续,晴川道:“海玉和七七关系不如表面简单,私下来往甚密,奴婢昨日去了一趟七七房间。”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只小小的青白麻布包,垂首呈上,顾明初略扫一眼,立刻认出是神殿之物,好一个神殿,救人的是他,害人的也是他!
压下心火,他站起身,“一切如常。”
他倒要看看,这边少司命熬着血入药,是不是就有人偏要罔顾,继续来谋人性命。
神殿似乎远没有看上去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