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白松开眉心,抬眼,对上周昀不动声色的打量。
光影透过窗棂落在他温润的面上,风起,吹动帘栊发出簌簌响声。
周昀长得甚是隽秀,眉飞入鬓,睫毛绵密,永远温顺恭敬的眼皮下,藏着的是城府和隐忍,他虽低着头,却能叫人生出想象,仿佛只要那张脸抬起,必是温柔如月,多情似水。
周昀将头低了低,江元白压下腹间的疼痛,低声吩咐,“跟着她,别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但是得一点多了,别等,明天起来看。
第30章
陈怀柔虽失魂落魄, 却在周昀跟上的一刹,便意识到身后有人。
她转过身,周昀不避, 从暗处上前, 精瘦的肩膀不卑不亢的耸直,如玉的身姿笼在锦衣之下, 他开口,眼睛含着笑意,“姐姐, 你没事吧。”
陈怀柔往他身后看了眼,周昀解了自己的大氅, 趁陈怀柔尚未反应过来,披在她身后, 又利落的系好领口丝绦,旋即退后两步,解释,“先生没来,他在琼楼有事要做。姐姐, 你骑马还是坐车,夜里凉,你穿的甚是单薄。”
风声从耳畔浮啸而过,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是假的, 周昀的嘴巴一开一合, 陈怀柔使劲晃了晃脑袋,除去嗡鸣不断的杂音,她什么都听不清楚。
骨膜好像被利物刺穿,她身子一晃, 周昀惊了一跳,想去扶她,陈怀柔横起手臂将其隔开,警惕的望着他清隽的脸庞,“周昀,你站着别动。”
周昀果真没再动作,只是不远不近站着,生怕她骤然跌倒。
陈怀柔静了静心神,直到能将现实与梦境剥离开来,她慢慢靠向墙壁,长吁了口气,歪头,“连你都变了。”
周昀眉眼不动,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陈怀柔,少年时候的羞涩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静如止水,干练老成。
这样的年纪,深沉的心机,果真是江元白的学生。
他微微低头,恍惚间好似回到少年,爹娘都在,阖家欢乐,他最爱坐在亭子里写字,案边摆着端石猫蝶砚,细腻的端砚起墨极,父亲为官清流,唯有书房四宝用的金贵。
他早就变了,在周家被抄,他被当成牲畜一样贩卖的时候,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周昀了。
牙保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在他身上,四肢,将他的衣裳抽成褴褛。围观的百姓一层层的感叹他的可怜,可惜,那时他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完了,不是死,就是被人买到后宅,充当没有尊严的玩物。
她的出现,犹如黑暗绝境露出的一缕阳光,只消一点,便能叫人生出拼命活下去的执念。
“姐姐,你一点都没变。”周昀笑笑,眉目清和。
两人同行,周昀始终与她保持着两臂的距离,她,他便跟着,她慢,他就稍稍放缓脚步,就像个影子,无声无息。
“他在琼楼见谁?”
“姐姐是问先生吗?”周昀没有惊讶,只是抿起唇,将目光投向她微红的腮颊,她身量纤细,在大氅的笼罩下,只能看到她脚尖偶尔露出。
“周昀,你知道我在问谁,”陈怀柔看他一眼,周昀咬着唇,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今日包下三楼的人,是不是靖国公的孙子冯谦?”
“是,但不只是他。”周昀如是回她,见陈怀柔拧眉盯着自己,周昀不得不补了一句,“还有杜家大郎杜念远。”
杜家大郎与嫡长女都是杜兴平的第一个夫人所出,名字里都带着念字,唯独杜幼安,是继夫人刘氏生养,性情乖戾,也与哥哥姐姐处不到一起。
杜念远一脚踏在嵌螺钿雕花檀木椅上,一脚横起搭在右膝,身子无骨般斜斜靠着美人腿,嘴里叼的是岭南蜜桔,他吐了个籽,正美人前怀。
美人娇羞的嗯哼一声,往前倾身,想要拨弄出籽,却被杜念远眼疾手,一把握住了柔软,他撑着美人膝,仰起头张嘴。
美人雪白的脸上霎时通红似血,嘴溢出一声轻吟,整个人酥了似的俯下身去,杜念远的脸埋进滑腻。
冯谦将贴身的衣解开,瘦骨嶙峋的身上皮肤暗沉,他的头发散在脑后,瞳孔淫迷,另外的美人拉住他的手,往其怀里一靠,娇滴滴的勾着他脖颈道,“冯公子,你倒是行不行呀,妾都羡慕起柳妹妹来了,哎”
杜念远用力一拍美人的臀,柳妹妹配合的嗯了声,房本就燃着醉人的熏香,这声音发出,冯谦浑身猛一哆嗦,他望着怀里的美人,正要下口。
杜念远挑眉,扔给他一个玉瓷瓶,两人对视哈哈一笑,冯谦立刻开了瓶子,将里头的药一股脑倒进嘴里,美人为其灌入一壶冷酒,两人双臂交缠,踉跄着从雕栏处亲到门框,咚的一声撞开了门,柳妹妹惊呼,却被杜念远一把拽回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