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知道直属上司窝着火, 小心地过来问要不要继续用刑?
被扔在地上的陈四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完全瘫了。脸色苍白如纸,脚上拴着一串重重的铁链。不过一个晚上, 曾经在前门大街作威作福的混混头子就被折磨得如此潦倒落魄,北镇抚司衙门果然是不寻常人能进的。
地牢里有阵阵腐臭, 周秉轻描淡写地摆摆手, “不用打了,再打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叫人过来给他喂点东西,让他醒醒神。”
谢永笑着应了一声, 招过一旁的杂役吩咐了几句。
陈四抬开肿胀的眼看着跟前年轻人身上的四品锦衣卫官服,脸色便是一白, 抢头跪地连连磕撞。
“大人大人,我知道的什么都说了, 实在是收了人家的银子受了别人的指派。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知道那位谭大娘子是你的夫人, 就是给我十倍的银子我也不敢动啊!”
这许是实话,普通百姓都视锦衣卫上上下下为虎,无事根本不会去主动招惹。别说是指挥使的正室大娘子,就是指挥使家的猫猫狗狗也要好生打发才对。
陈四求饶时心里实在是忍不住埋怨。
你说那谭大娘子既然是四品指挥使的正房夫人, 又不缺钱花,就该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赏花看戏, 抛头露面地出来开什么铺子?开铺子也就罢了,偏偏还不向外人表露身份。
往日到二我芳收茶钱的时候,但凡有人吐露一星半点,说这家店和锦衣卫的头头有那么一点丝丝蔓蔓的关系,他也不至于一头撞在铁板上,如今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陈四素来以为自己在前街这一块的消息最灵通,却不知道这里头隐藏了这么大一尊菩萨。
一旁站着的谢永点头,“按照他的话,我到那家同福客栈找过,那里的确曾经住过一个姓王的客人。但是人来人往太多,店小二也没什么印象了。所谓姓王,多半也是假的……”
谭五月无端受了伤,腹中的孩子如今生死未知,周秉感觉多年不见的暴脾气已经压制不住了。所以不愿意和一个地痞流氓多废话,转头吩咐谢永,“不用刑也行,往他身上泼浓盐水。照着一天三顿伺候,什么时候找到主使人就什么时候停止。”
谢永略微迟疑了一下,“他这个伤势再弄两天可就没命了……”
周秉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没了就没了,难不成还要我好酒好肉地招呼他?”
牢里的环境差得不是一星半点,陈四这样嚣张的人只待了一晚上就打熬不住了。明白知道再不说点什么铁定混不过去,一时间心跳如鼓,使劲吞了唾沫,“等等……要是我全说了,大人是不是对我可以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