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险些瞎了,在老家遇着一伙歹人,被围堵在二林寺的地宫里,眼皮儿被火星子灼伤了。偏偏因为别处还有更重的伤,就一时大意没放在心上。要不是遇着王先生眼厉,我后半生多半要成瞎子摸黑过日子……”
年青女子穿了一件烟紫色缠枝葡萄纹的妆花褙子,头上是一只嵌着羊脂玉的仙人指路簪子。这样的妆容偏淡,但是女子个子高挑眼神坚定背脊挺拔,反倒显得十分清冷镇定。
这谭氏的出身不高,相貌更是普通,但这份从容气度倒是很招眼。
杨庆儿微一挑眉终于动容,左边那颗琉璃做的假眼珠子似乎快速动了一下,“这样说那王肯堂的确有几分真本事,难怪接了我家的名帖还那般倨傲。不过……你不妨走近些,我能再瞧瞧你那只伤眼吗?”
这话实在是太过逾矩了,周秉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再顾不得其他腾地站了起来。
跟在杨庆儿身后的一个灰衣仆从对于主子的随性却是司空见惯,身形一晃就抢先去抓谭五月的胳膊。
在他看来,自家主子不过是想看看一介妇人的眼珠子。以杨家今时今日的煊赫地位,就是想当堂强抢一个四品武官的老婆,也能想法子顺利遮掩过去。
虽然这姓周的依稀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但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毕竟还是新人,在什刹海一样深的京城没有什么可靠的根基,皇帝过眼就会忘了这么一号人物。
周秉见那人下手狠辣全不留余地,不禁心头大怒。
也顾不得日后杨庆儿会有什么报复,迅捷地伸手格挡,那灰衣仆从却以一个刁钻角度滑了过去。总算记得眼前妇人有皇家刚刚封赠的诰命,下手没有太过分,只是松松地抓着谭五月的衣角不放。
眼神带着一股高人一等的藐视……
意思就是我家主子要看你的眼珠子,那是尔等的幸事。
周秉又惊又怒,又怕杨庆儿这种人疯起来什么都不顾,下令要人真的挖了谭五月的眼睛看看真假。这种疯狗一样的人物,最好不要跟他正面杠上。
这时候他深恨自己技不如人,在一众锦衣卫当中的身手算不错的,但论起单打独斗显然不是那位灰衣仆从的对手。
在屋子中央站着的谭五月虽然是彼此争抢的焦点,但存在感实在太弱。这时候她侧头看了一下,只是胳膊肘一推,一个巧劲就把袖子猛扯了回来。
那灰衣仆从虎口发麻,不禁大为讶异。又伸手去抓,结果谭五月身子轻轻一旋就又抓了个空。
灰衣仆从震三是杨府豢养的顶尖高手,看着不打眼,其真名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