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得水在官府中人面前吐出第一个字时,就已经注定要成为一个死人。净土宗必须做出决断,不能让这个人拿宗里的秘密去换取自己后半辈子的荣华和安稳。
屠二婶脸上也浮出心领神会的笑意。
往回说起来大家都是宗里的兄弟姐妹,为了权为了财争起来让外人看笑话。可眼下余得水眼看就完了,余小莲这个所谓的圣女也没了,那江州这块地盘自家姑娘就是说一不二的主事人了。
但她想到一事,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姓余的一贯虚张声势,原本任了江州分坛的坛主,宗主对他是寄予了厚望的。没想到这么抗不住事,只在地牢里关了几晚上就反水了,实在怪不得咱们宗主震怒下了飞云贴……”
屠二婶这么大岁数了,也只见过三回教里的飞云贴。
她下意识地拿帕子擦手上的凉水,“那人现在关在县衙的地牢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要是动手只怕不易呢!就是在去京城的路上动手也麻烦,北镇抚司的那些狼崽子可不是吃素的!”
前些天屠二婶改换妆容,为了将余得水的下落不着痕迹地供出去,跟北镇抚司的人周旋了小半天,最后好不容易才脱身。
余龙牙语气里带着笑,十足十在算计,“先前我也在愁这件事,既要余得水死得无声无息,又要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眼下我倒是想到一个极简单的法子,就是绑了谭五月,要挟周秉主动帮咱们办这件棘手的差事……”
屠二婶一双眼睛连连地眨,迟疑了一会儿,“这夫妻二人的情分深浅咱们还吃不准,就这么贸贸然地出手,万一正好趁了周秉的心,借这个机会甩了这个乡下老婆呢?”
余龙牙面色怡然地靠在椅子上,一脸掩不住的洞察先机,“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他要是不救谭五月,咱们也没什么损失。不过一个商贾出身的女人,我费尽周折帮她试出她丈夫的真心,她从此以后应该好生感激我才是……”
还有一点余龙牙没有说出来,不管这对夫妻的结果最后怎么样,她都有信心将人拉拢到净土宗里来。
周秉眼看着前程锦绣,谭五月名下有大盛魁,只要好好地筹划,都可以为宗主所用。
余龙牙顶顶看不起余小莲那套装神弄鬼,费了无数心力不说,笼络地都是些歪瓜裂枣。到最后被人无意认出真实身份,就莫名其妙地一朝没了性命,她才不会这么蠢……
当天下午,余龙牙就坐着雇来的轿子到了大盛魁的总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