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行有律法:入了籍的娼妓如同猫狗卑贱,富人们就是失手打死也能拿银钱赎买罪行。
恐怕麻应古程材等人也是这样考虑的,出了一口恶气的同时还用不着担很大的责任。毕竟余小莲身份低微欺骗在前,他们也是激愤之下做了些许错事,而且这种错事还是男人们常犯的……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看似可欺可辱的余小莲除了净土宗,背后还有一个手段极厉害的风水师兄长!那人不动声色地搅起滔天大浪,把他们暗地勾结贪赃的不法公之于众,还轻巧巧地取了许多性命。
周秉也忍不住唏嘘,只是这一点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就要了五条活生生的人命,净土宗里藏龙卧虎,偃旗息鼓将近二十年又能够卷土重来,不是没有依持的。
麻太太的声音似乎有些压抑,又透着一股奇怪的怯懦和怨恨。
“我一个内宅妇人,就是知道什么又怎么敢去拦?这些乱子不能怪在我头上,那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亲爹。惹了他的厌弃,我就是无根的浮萍,我的几个孩儿就是街边的孤儿!”
她的神情渐渐亢愤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脸上却有崩溃的泪水,“我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装作睁眼瞎子,我没有错……”
周秉怜悯地望她一眼,“你没有错,只是看着错一步一步地发生。如今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丈夫还是死了,这个错的结果你必须接稳了!”
佛家有因有果,所有的果都有当初种下的前因。
周秉和谢永往外走的时候,离得老远才听到一声悲悲戚戚的尖利哭喊。也不知女人是在哀悼丈夫的早亡,还是在哀叹自己今日的不幸……
留在后头的麻太太鼻子发酸眼睛发潮,一张嘴一口浓黑的血沫子就往外喷。
她心力交瘁,像是做了一场糊里糊涂的大梦,怎么也没办法醒过来,醒过来了又不知道怎么把日子继续下去。
谢永一边叹气一边悄悄问,“这余小莲既然是扬州那等风月场所过来的,那必定不是余得水的亲妹子。为着不相干的人,余得水翻起来这么大的乱子,值得吗?”
周秉跨过一道门槛,看着冷清街面上立着的几根灯笼幌子,叹了口气,“他们之间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只有他们自己才晓得。但余得水费这么大的劲,宁可先认了人命官司,就为了掩盖余小莲的真正出身,也算是十分有心了……”
谢永也唏嘘不已,“原先我还以为清水乡的余正富可以算是这里头最冤屈的人,不过是为了一块山上的坟地就被余得水设计杀了,现如今看来这个人的恶竟和那几个不分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