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认定余得水是故意,虽然他什么证据都没有。
周秉回看了一眼,看不出有什么不悦,那眼神却像刀一样凛凛地刮人。在眼皮底下险些被人糊弄过去,是个人都要生气。
谢永不敢吱声,头皮绷紧地左看右看了一阵,心想明明头两天过来只是草草看了一回,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劲。
那时候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在什么诡谲的五鬼坟上,又以为余得水是为了争闲气,特地将余小莲悄悄埋在此处,根本就没想到这棺材里的人有什么不对。
这下好了,一案未平一案又起。
周秉的脖子上有两道小伤,是拦截余得水的时候受的。当时没怎么在意,这会气氛沉闷,热汗一杀上来就刺痛得要命。
他扯了扯衣领子,叫谢永赶紧把人手派出去。余小莲既然长了这么一张引人注目的菩萨脸,又有个在净土宗里身居要位的哥哥,绝不会只是个单纯的乡下小姑娘。
到了晚上终于有零星的消息传来。
余小莲到江州落脚不久,一直深居简出,也不怎么跟邻居打交道。性情温婉羞怯,附近的村妇偶尔过来借个油盐酱醋,她也从来不打推辞,多半是隔着门帘子说几句……
但是有一个在城门口开小酒馆的老板娘说,她看到过一回余小莲坐着轿子经过,旁边跟着的似乎是大户人家的使女。她决计没有认错,因为余小莲额心的红痣实在是太醒目了……
谢永跑得满头满脸的汗,一口气喝了满壶的茶,抹着汗水一屁股做在椅子上。
“拿着画像问了好多人,都说没见过余小莲。城门口那个老板娘做了多年的生意,前头江州城生乱子的时候也没走,只有她一个人说见过,还说真人比画像活泛多了。要是真真打扮起来,就是活生生的观音娘娘……”
从清水村回来后,周秉就让人根据女尸的模样画了图。但凡见过的,肯定印象深刻。
这和自己早前预料的情况差不多,周秉似有若无地笑了。又亲手给他倒了一盏热茶,“猜猜今天在大牢里,重新提审时余得水跟我说了什么?”
谢永眨了眨眼,“余得水肯定不会认,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有股子假惺惺的清高劲,要是知道自己亲妹子被别人欺辱过的消息已经传散开,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江州这个季节多雨,一会功夫雨水就噼噼啪啪地砸了下来。浓云翻滚,伴随着震耳的雷声,压抑又沉闷,一点烛火在周秉的脸上印下飘忽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