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女孩纤细的胳膊才放了下来,心满意足地啧啧, “早就听说周家子生的俊俏, 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在江州住了这么久,竟然忽略了这么个人物。要是我那位莲姐姐还在世, 说不定老早就自荐枕席了!”
话语间有超越年纪的成熟,甚至还带了一丝不是正经门户的轻佻蔑视, 起码神情不像一个才十岁的孩子。
一旁伺候的嬷嬷不赞同地摇摇头, 将一件绣了海棠花的绉绸外裳披在女孩身上,“这山上风大,你身子弱还是当心些……”
女孩将胳膊肘支在窗户边的桌子上, 抱着脑袋,像平民百姓家里养的小猫小狗一样温顺无害, 嘴里的话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余得水犯了事,像个缩头乌龟躲在深山老林里不出来。这群锦衣卫也不可能老在江州待着, 总得想个法子赶他们走才好!”
老嬷嬷把一块薄薄的羊毛毯子搭在女孩细瘦得像麻杆一样的腿上,像自家祖母一样慈爱地望着她, “姑娘想干什么尽管去干,这天底下比姑娘聪明的可不多!”
语气纵容偏爱,是赤裸裸的赞美话,女孩却嫌弃地撇了撇嘴。
“我又不是为了自己, 都是为了那个没出息的。你看余得水这两年搞得风风火火,给坛里弄了大笔的银子, 那几个老不死的恨不得立刻让他正式接任坛主的香位。”
女孩咯咯地笑起来,有一种眉飞色舞的放肆,“要不是这回出了纰漏,惹得他犯了凶性违了教义,恐怕坛里都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了!”
虽然说着叫人悚然的事,女孩娇嗔的语气却像小孩子在告状。
老嬷嬷叹了一口气,迟疑地问,“余得水闹事我相信,但他真的有胆子杀那么多人?”
本宗教义的第一条就是不杀生。
所以余得水即便为教里立下了万千汗马功劳,若是查实到最后还是只有被逐出的命。
可这件事还是有值得推敲的地方,更何况以余得水的那张巧嘴,兴许能推脱责任也不稀奇。因此余得水目前最大的麻烦不是怂恿百姓们闹事应对官府,而是如何洗清自己身上杀人的嫌疑……
女孩整张秀美的脸拧起来,凝重得像冰,“怎么能把余得水一下子踩死呢?”
老嬷嬷一下子没明白她的意思,喃喃,“毕竟同是教中兄弟,拉一把才是正经……”
女孩回过神来,眼神咄咄逼人。
“你千万不要和我那个好爹爹一样,动不动讲什么大道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余得水要是真得着了,一样会对咱们不留情面下死手!教主老早前可说了,江州坛主的位置是能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