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做生意发达了,一直没有另娶,膝下也只有一个闺女,于是打谭福宝主意的人不少。这谭二伦就是其中的一个,仗着脸厚手黑,竟然真的说动了谭家村的老族长,准备找个良辰吉日将人正式过继。
谭福宝本人对子嗣之类的一向看得淡,要不然也不会在妻子死了那么多年以后仍旧不续弦,对于过继一事就无可无不可。
后来更是打听到谭二伦的品行不端,就婉转地回绝了谭老族长的好意。
本来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谁也不提就是了。偏偏没隔多久谭福宝在海上出了事,谭家乱成一团。
谭二伦脑子活,一瞅机会来了,立刻就欲以谭福宝嗣子的身份出来主持大局。要不是谭五月当机立断,有底下老掌柜们的支持,又狐假虎威扯了周家这面大旗,谭二伦还不知能生出什么花花事来!
谭五月心里厌烦面上不显,悠悠啜了一口茶,“江州是我的老家,我回家里来还用得着给谁送信?”
谭二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别有深意地低笑了一声,“大妹妹,你要是不嫌丢人,我就在这儿把话说开了哈……”
话里有恐吓之意。
谭五月笑盈盈地,连身子都没歪一下,言语却渐渐铿锵,“我自打生下来二十年一直堂堂正正的,有什么好丢人的。我自个竟然不知道呢,不如你说来听听!”
真是给脸不要脸!
谭二伦面色不好看了,叉着腰嚷嚷,“满江州城早就传开了,你这么快从京城回来,其实是被周家给休了。我早就说过,周家如今已经是高门大户,怎么看得起小地方的姑娘?”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新婚不过半年吧,说起来周家做事确实不怎么地道,可见胳膊肘天生就拗不过大腿,不是自己的强求不来。
好在你还有我这个当兄长的,以后你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着,莫要在外头抛头露面。我让你嫂子四处帮着打听,一定重新为你找一门好亲……”
说到最后一句才是真实目的,让谭五月麻溜交出大盛魁的印章。
大盛魁的这间账房不大,总共站得下十来个人。但外面连着回廊,谭二伦的声音又高亢,立刻就传得老远。
有人正抬脚往台阶上走,听见这话那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谭五月别过头认真看了一眼,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周家……还没说休我,再说就是真的休了我,又和你有什么相干?”
谭二伦没想到这女人如此嘴硬,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忽的回过神来义正言辞。
“就凭我是你的兄长,虽然没有正是签下文书,但你爹临走之前是答应了的,回来就要收我为嗣子,这件事连谭家村的老族长都是首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