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郡主穿戴整齐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一脸不善地讥讽, “往日是我小瞧了你, 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大的本事,竟然把京城八大胡同最娇贵最清高的一朵花给摘了下来?”
这世上传得最快的, 比洪水还要迅猛的东西, 就是别人家的是非。
看来今天免不了一场硬仗。
陈文敬脑子疼得不得了,把重复过无数遍的解释又重复了一遍, “都是那些人瞎起哄,你休要听风就是雨, 根本没什么佐证。更何况周秉在白矾楼当着你的面亲口承认过, 那庾湘兰是他的相好……”
这就是自己千挑万选的良婿。
心胸本来就狭窄的康郡主满腹委屈,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嗷“地一声扑过来, “你们男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那个周秉才进京就是你的跟屁虫, 除了一张脸好看些,纯粹就是个草包, 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女人手上戴了两只镶了蜜蜡子的宝石戒指,又蓄了半寸长的指甲, 稍稍一动就会剐到人,眨眼间陈文敬的脸上就火烧火燎地疼。
康郡主这会什么狗屁风度都顾不上了,气喘吁吁地边嚎边骂。
“那天我找到白矾楼的时候,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庾湘兰娇娇怯怯的, 浑身上下一股男人才喜欢的酸气,眼睛挂在脑门上。怎么会放过你这个状元大才, 偏去屈就一个不通文墨的粗汉子……”
陈文敬脸上被尖利的指甲刨得又辣又痛,忍了又忍。奈何今天的所遇让他心浮气躁,终于忍不住反手还了一记。
在这个家里,康郡主因为身份尊贵从来都是占尽上锋的。
她这会儿吃了亏,捂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气得眼睛都红了。哪里还记得京城贵女的风范,蓬着头发只知道扯着嗓子咬牙切齿。
“你竟然为了外头的娼妓打我,谁给你的胆子?走,咱们一同到皇上和太后面前评理去,让大家伙看看你这个新人还没进门,就准备宠妾灭妻的腌臜玩意儿……”
陈文敬一伸手就晓得后悔了,又听这女人不管不管地搬出皇上和太后,一时间觉得脑瓜子更疼,手脚也软了。
也顾不得外头有奴仆在探头探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奶奶你消停些吧,眼下不知有多少人想揪我的把柄。要是让杨首辅知道此事,他才不会管真假,我的前程就没了……”
康郡主脸上的神情一时难以形容,正准备迈出去的脚僵在原地。
她做梦都没想到原本一身傲骨的人会跪在自己面前求饶,就为了他的前程……
陈文敬一动不动的,像个陈旧的石雕像。
平日里保养得宜的脸面上是乱七八糟的污痕,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我的名声要是毁了,这京城我就呆不下去,你也别想落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