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整个下午, 阖府上下没人吃上一口热饭。
梁长均留不得杨氏活到第二日,下午便要下人将她绑了沉塘,连同还有翠柔身边那个叫金子的丫鬟。
消息传到怀光阁时, 暮色四合间, 花灼与许如意没应声,孟秋辞却低垂眼皮, 面色复杂。
“来梁府之前我将梁府上下所有人的底细都查清了, 也要了各个的生辰八字, 这杨氏, 本是黎阳县底下,杨家村的秀才先生所生独女,杨氏年早丧母,秀才先生娶了个续弦, 安生日子没过几年,秀才先生也因病去了,这穷秀才一向清贫, 后母见家中揭不开锅, 便将杨氏强行卖与黎阳县县令梁长均做妾,杨氏先生一儿, 后生一女, 本也是儿女双全,为何就走到今日这步呢?”
许如意闻言,也是颇为感慨, 两人堵着鼻子,情绪处在百感交集之间, 花灼磕瓜子,无声啐了口瓜子皮。
“都是烦人精, 去外头伤春悲秋,莫要影响了我。”
虽是借着原身口吻所言,此话之意却出自花灼本身,她天性温软,却更机敏洒脱,
“我今日插手所做之事,是为梁世奇沉冤昭雪,其余对错是非,与我无干,纵然杨氏过往凄惨,也无法抵消其所作之恶果,有这多愁善感的功夫,不如多给我砸几个核桃吃才是正事,我可喜欢吃哥哥给我砸的核桃啦。”
真真是个娇纵小姐。
原本七分的愁云惨淡,被她话语泼成三分,孟秋辞与许如意哪还有心思想杨氏,二人皆是哭笑不得,一个给这大小姐砸核桃,一个到后头给花灼学着盘发,边夸赞花灼聪明才智。
今日早上孟秋辞盘的发不大好,虽她年早时在家中也帮小妹盘发,但花灼发髻一向精致,如今听澜不在,孟秋辞便自作主张揽下这活儿,可手到底不灵巧,两回用力过重,听花灼又吸一口气,登时梳都不敢梳了。
花灼墨发柔软,全身都矜贵,她不大敢碰了,怕碰坏了。
“算了,我最近就这样披着吧,找到听澜那丫头再说。”
花灼摸摸自己扯得生疼的头皮,孟秋辞愧颜,许如意没什么眼力见,砸着核桃又想细问花灼今日是如何发现的真相,却见花灼目光往外探。
两女子拎着灯笼,互相搀扶着过来。
走近了,才见是梁南音跟翠柔,翠柔腿脚被打的不好,现下正被梁南音搀着,一步步费力上台阶来,孟秋辞见状忙搀扶一把,带着俩女子进屋来。
“怎么过来了?不在屋子里多歇息?”
翠柔咬着唇摇了摇头,绕过梁南音与孟秋辞,当即上前跪在花灼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这番却是将花灼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