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想着一横心,打发人去请了花信来。
花信来过一趟,又转回房里去。妙真正在桌上吃早饭,也喊她吃,因问:“大清早的,鹿瑛叫你去做什么?”
花信端起碗道:“没什么,叫我去看姑娘出阁穿的鞋样子。晓得姑娘没意思,什么都说好,所以才问我。”
妙真轻轻冷笑,“他们比我都上心。”说着就没了胃口,放下碗往榻上去吃茶。
才吃了两口,眼见着忽然呼啦啦走进来一帮仆妇,由个管事的婆子领着,抱着件大红大滚的衣裳进来,说是赶做好的喜服,一定要妙真试试看。
妙真只看了一眼,懒得去试它,放下茶碗说:“晚些再试,我这会才吃了饭,想到园子里去走走。”
那婆子赶忙拦阻,“先试了再去逛不迟,裁缝等着回话呢,看哪里不合适好改。”说着,叫三五个丫头搀着拽着,把妙真硬拉到卧房里去试衣裳,生怕她往外走撞见良恭。
良恭特地起了个大早走到寇家来,原以为时隔几年,寇家的下人该不大记得他,谁知门上一说话,两个小厮不惊不怪,笑嘻嘻引着他往寇夫人房里去。他留心人家脸上的笑,仿佛是画了个笑的脸谱在上头,僵硬又刻意。
他立时感到些不对,留着神到正屋里,看见寇夫人与鹿瑛两个人在对着哭。这乍笑乍哭的情景实在吊诡,他心里狐疑着,在厅上行了个大礼问安。
寇夫人抹了泪叫他起身,“我听寇立说你昨日到了湖州,是来找妙妙的?到底是怎么样,你不是一向跟着伺候妙妙,怎么反倒到湖州来找她?别的服侍的人呢?”
良恭把在昆山与妙真分散的一节说给二人听,又道:“邬家的人说她是到常州去了,我送朋友的尸首回嘉兴安葬,耽误了一程,四月初找到湖州舅老爷家,他们说大姑娘并未回去过,因此我又找到了湖州来。”
鹿瑛握着帕子,把两边眼角蘸了蘸,“大姐姐并没有到湖州来,我们昨天听见这事情,慌得要不得。大姐姐身上还有病,跟前就带着个丫头,两个女流,无依无靠的,还能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