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立听他推板,烦躁不已,叫他们寇家想法子,想得出什么法子?那良恭可是够难缠的。
幸而传星隔了须臾稍稍指点了一下,“你们家和县令孔唯成也交好,何不请他帮帮忙。”
自来民不与官斗,寇立稍作领会,忙赶回家自想了一夜,不得其法,赶着次日早上父兄尚未出门,去和他父兄商量,“传星的意思,不如定姓良的一个罪名,赶他离开湖州。”
寇老爷笑着把胡须捋一捋,“这倒省事,孔大人那头好办,不过打点他些银子,他没有不帮忙的道理。”转头又“啧”了声,犯起愁来,“要定姓良的罪倒容易,难却难在不知道该定他个什么罪好,总不能平白把人从栈房内拖出来收押,衙门也要师出有名。”
寇立埋头苦想,他在正经事上一向不擅长,想得脑袋发晕也不过是个馊主意,“往他栈房内放件贵重东西,就说他偷咱们家的。”
寇老爷连骂也懒得骂他,只横了他一眼,“你这没脑子的法子够罚他多少?噢,人家就长眼睛,由得你把东西无故放在他屋里?”
“那您说怎么办?”
久不发声的寇渊忽然在旁发了声,“我看定良恭一个罪名,给大妹妹听见了,一定不依,倘或闹死闹活起来,反不好向历二爷交代。我听历二爷近来的意思,是要写封信到南京织造去,替咱们家说和说和。可别在这个时候,弄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
寇立瞥他一眼,“大哥最会办事,那就不定他什么罪,由你去劝他,把他劝死心,大家松快。就怕你没有那么利索的嘴皮子,良恭那个人,油盐不进,那年我说要和他合伙做生意他还不干,不晓得吃了哪里的秤砣。”
寇渊看也不看他,只向寇老爷笑了一笑,“罪名还是要定,不过要一举两得,既治了他的罪,还得让大妹妹从此对他彻底放下心,安安心心跟着历二爷去。爹要是放心,这事情交给我来办。”
他生意做得好,又见他此刻似乎已是胸有成竹,寇老爷自然放心,还懒得去打算,便点头,“那好,你去办,早点把人打发了,下个月就到日子了,阖家好高高兴兴的送妙妙出阁。”
这事情落在寇渊头上,他说是说一举两得,其实打算着要“一箭三雕”,把他胸口扎进去许多年的刺一并拔去。阖家上下都是为了他脆弱的自尊对杜鹃的淫乱罪行视若无睹,然而却纵容得这刺在他心里越扎越深。人家该笑还不是笑他,背地里掩着嘴笑,眼睛带着一点同情在他背后看来看去。
他走回房中来,恰好杜鹃在镜前描眉画眼,说是要往大齐街上金铺里看妙真那枚戒指打得如何了,不过是借机出去幽会张家大爷。他心知肚明,又不能撕破脸得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