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财迷,是你非得要发财。我有人家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才不在乎。”
说话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廊下点起了灯,花信提了一篓子炭进来,问妙真要不要吃晚饭。妙真本来不饿,因见良恭还没吃吃晚饭,就说:“要是有现成的,就端来吧,白池吃过没有?”
“邬老爷过这边来吃晚饭来了,他们在那屋里正吃着呢。”
竖起耳朵听,是听见正屋里果然有些说说笑笑的声音。未几花信提了两个人的晚饭来摆在炕桌上,妙真在榻上陪着吃。吃得不认真,提着箸儿在碗里“笃”着。
良恭吃得倒香,端着碗扒几口饭,往她碗里拣些菜,“你这会不吃,夜里饿了,岂不要劳动人家厨房做夜宵?还是吃些。”
妙真喜欢看他大口大口向着碗边扒饭,吃得急吃得香,和他凌厉眉眼中出尘的气度不同,给人一种误会,好像他是急匆匆赶回家来,还要急匆匆赶着出去做事。
她是好玩,朝他张着嘴,把两个肩头扭一扭,撒着娇,“那你喂我吃好了。”
良恭果然夹了菜往她嘴里送去,回来又埋头扒几口,隔片刻又送去妙真嘴里。两个人像是在抱着蜜罐子吃,分不开的样子,有一种童趣。
花信在往熏笼里添炭,扭头看他们一眼,很是瞧不惯。忽听妙真问起初七动身的船,花信忙问:“往嘉兴去的船找着了?”
良恭道:“严癞头今早去码头跑了半日找到的,不过是价钱略高一点。”
妙真道:“高一点也是应当的,如今年节底下,人家肯跑就难得了。”
花信还在床边拿火钳子翻着炭盆,翻出点火星落在她手上,蚊虫叮咬似的疼。她还当这时节不好找船,妙真嘴里说要走,多半走不成,想不到这会又找到了船。都怪那多事的严癞头,皇帝不急太监急,不知他跟着瞎忙什么。
午晌她才和传星商议好的,要说服妙真一径跟着往湖州去。也不过是夸口的话,眼下看妙真和良恭蜜里调油的情景,轻易是拆分不开的。花信为这事愁了一夜,实在想不到拿什么话去劝妙真,更兼正屋里邬老爷和白池絮絮叨叨说了一夜的话,哪里睡得好?
邬老爷是过来问白池过年的事,听白池说了许久,不住点头,“很妥,很妥,你办事就是比那婆娘可靠好看得多。你不知道,那婆娘一文钱也舍不得多花,弄得过年过节也很不好看,亲戚朋友每每上门,背地里都少不得抱怨。我简直烦死她这一点,家里又不是吃不起玩不起,既说请客,就应当大大方方请,宾主尽欢才是正理,谁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