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记得?”白池请她二人坐,自己也扶着妙真的胳膊缓缓在二人当中坐下来,左右睃一眼,轻轻嗟叹,“咱们三个这样一桌吃饭,吃了近二十年,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再过半辈子也望不了。我没有兄弟姊妹,无亲无故到了这里来,无时无刻不是想着你们。”
听见这话,花信由不得不细看她一眼,也逐渐感到一种意外的陌生。妙真倒是听出来些真情实意,两眼又泛起来泪星。
白池瞧见,握着帕子给她蘸蘸,“你还是这样子,动不动哭,永远长不大似的。”她微笑着的,有些羡慕的口吻,目光仿佛从妙真的眼里穿过,望到过去里一切的人和事,心头一片寂寥的情绪。
妙真见似乎在走神,以为是自己哭惹得她伤心,就忙改成笑,“我这两年常逼着自己要长进,可我这个人,好像天生就笨,长进也长进不到哪里去。你不知道,险些吃了大亏了!”
白池收回神思,“吃了什么亏?”
妙真就在饭桌上把胡家如何私吞她财产的事情细细说明,又将最后讨回两万银子的结果告诉,也略长了心眼,依旧隐去良恭作假的事不提。
白池听完这一段公案,气得把箸儿拍在桌上,把左右两个人皆吓了一跳。她一向是个不容易动气的人。
她轻压着牙说:“那时候我在胡家,就瞧出些意思来了,瞿尧三回两回去找舅太太调用银子,她老是借故推脱,一定是那时候就打起了主意。”
说到这里,妙真还颇有些得意,“后来我也看出来了,就借故去找她调用银子。那时候想着只怕钱是要不回来了,不如能要她多少就要她多少。还是问他们要了三百两银子,才有钱回嘉兴去的。”
连着又把在嘉兴经历的事情说给白池听。讲完这些阔别之后的事,已是日暮低垂。门上忽地来了个小厮回禀,“姨娘,尤大姑娘家的小厮找来了,在门上候着。”
妙真刚立起身来,白池就障袂笑起来,“一定是良恭。”
妙真瘪着嘴嗔道:“除了他还有谁?我又不是不回去,不知他急急的找来做什么?”
白池看见她假意嗔怪的脸,想起从前他们两个之间那一缕飘来荡去的情丝,想必如今是系在彼此心上了。她忽然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酸,笑得有些涩意,“良恭还是这性情不改,想必是看你久不回去,怕你在人生地不熟的,在外头遇见什么事。正好,我叫人跟着你们回去,帮你们把东西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