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因想起来花信前头说他在外赌钱之事,本有些不信的,便试探,“你拢共给了她多少银子啊?”
“十七八两吧,怎么,你马上要收回两万雪花银的人,还心疼这点钱?”良恭搂着她说笑一句,“你可是越来越会省了。”
谁知妙真并不发笑,反横了他一眼,“你哪里来的钱?你在嘉兴就是赚了一笔,我替你算算,只怕也花得不剩几个了,还有这些钱给她?”
良恭怔了怔,又笑,“我自有我弄钱的门道嘛。”
妙真心道,你所谓弄钱的门道无非是些旁门左道。可话到嘴边,又生咽了回去,怕说穿了他面上不好看。转而体贴地说了一句,“你往后有要用钱的地方,你问我要好了,不要去外头费事。”
却说得良恭十分不自在,讪得连她这份体贴也未能体会,反说:“我问你拿钱,那算个什么说法?”
妙真因想着马上就有两万银子傍身,怀着十二分的底气旋到榻上坐下,抬着下巴颏,有些骄傲的口气,“不算什么,非得要有个说法才行么?我的钱,我想给谁花就给谁花。你和我好,我就愿意给你花,怎么了?”
良恭虽有些不舒服,也当她是一番好意,不大往心里去,只走来抬起她下巴颏狠亲了一口,“多谢我的大小姐,您老人家简直是天字一号的大方东家,可我此刻倒用不上。暂且不和你说了,我先赶着去买画纸颜料。”
她微微噘着嘴,两手拉住他的腕子,“你就不肯在家多歇歇么?我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还要为人家的事忙啊?”
良恭心知肚明地笑睇她两眼,反过来抓住她的手捏一捏,待要说话,又听见花信走进来。他忙放开,向前一步背过身去说:“回头再说。”妙真也把身子微微侧坐一边,随口答应了声“啊”,好像两个人在说正事。
哪里瞒得过花信的眼,睃他二人一回就说:“舅太太过来了,正打前头院里进来呢。”
二人一时各散,良恭依旧去街上买办东西,妙真迎到廊下,果然看见胡夫人携雀香仆妇从厅上穿绕假山而来。
胡夫人千算万算,算到后来还是赔出去两万银子,心里不服,偏要来探听探听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天神。因此一面左右看东西两间厢房,不见有生人居住。捉裙进了廊庑底下,去拉妙真的手,“中秋叫你到家里去过,你为什么生死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