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香只拿眼角余光看他,“我尊娘的话,来给大姐姐送点酒菜。今日你们怎么过呢?”
良恭呷茶不语,妙真接过话去,“我们就是摆桌饭大家吃了就自睡去,还能怎么过啊?”
这又说起过节的事,良恭听着有来有往的,看雀香一时半会没有走的意思,便自回房中睡觉。他一走,雀香不得趣,也说要走,打量着妙真该派良恭送一送她。
谁知妙真早把她那心思看穿,偏叫了严癞头来送。雀香心怀不满,不便说什么,只好忿忿而去。
妙真调转身来,踅到良恭房里去伏在八仙桌上笑。良恭不明所以,从床上爬起来问:“你笑什么?”
她坐直了摇头,“没什么。衙门的事情敲定了么?”
“那叶大人下了个拜帖,说中秋后要到陈家去拜访我。”
妙真骇然一下,高兴得拍两下桌子,“这么说,他是给你唬住了?”
良恭轻哼一声,“我看是差不多了,过两日见了面,再唬一唬他,他就不得不对这桩官司郑重起来。只是一件,想把钱全部讨回来是有些难,咱们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我也没敢想能全讨要回来,舅妈充了好些刚给雀香做嫁妆,嫁妆单子都给黄家送去了,岂能叫她再收回?我是想,能讨多少就讨多少。何况你虑得对,就怕叫县太爷过于为难了,往京里去打听你这‘高公子’,岂不穿了帮?到时候我们更不落好。”
良恭点着头,一面筹算答应陈家阿妈的十两银子何处去筹措。就把他和严癞头身家刮遍,也不过还能凑出个二三两来,因此犹豫着要不要向妙真开口。按理向妙真开口也没什么,只是他那张嘴巴天生跟女人相处是缝起来一半的,有些话张口就来,有些话打死也不能出口。
偏他不张口,妙真就虑不到这一层。以为他在外头办事一向是无往不利,想不到还有这些琐碎的难处。因见他坐在床沿上有些为难的神色,就走去把他搡一下,“发什么呆呢?魂儿丢在陈家了?”
良恭一愣,“什么魂丢在陈家了?”
妙真这一时听花信明里暗里挑唆得多了,虽不相信良恭会假公济私留恋烟花,也不免有些惴惴的。她在他身边坐下,两手撑在床板上,下巴朝天上微微仰着,“听说那陈姑娘是常州的花魁,是不是长得很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