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娘坐在吴王靠上翻个白眼,“晓得了晓得了,你先放人家去,差你多少,我补给你总好了?”
“你补给我算是怎么回事?还要你补给我?你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我的?”
良恭听她母女两个楼上楼下争了半日,听得不耐烦,又想亏得她们肯帮着做这个局面,便应承下来,“妈妈别吵了,我心里有数,等过两日应酬完叶县令,一准再给您补上十两银子。”
陈家阿妈便笑了,“嗳,还是你晓得行情。去吧,我们这里你只管放心,谁来打听都保管说得天衣无缝。”
良恭便与严癞头往街上买了些熟食,转回家去。吴妈妈一早烧好了饭菜也要回家过节,嘱咐花信一应都是现成的,到晚夕不过把几道热菜蒸一蒸,再把那肉元子与鹌鹑下锅复炸一回。
这里刚交付完毕,就见雀香穿得光鲜亮丽乘一顶软轿而来,命两个丫头担着个四层提篮盒。花信引往妙真屋里去,雀香上前拉住妙真道:“大姐姐怎么不往我家去大家一起过节啊?自己在这房子里过,不孤单么?”
“我这里算算也是四个人呢,有什么好孤单的?”
妙真猜到她不往胡家去,胡家也要派人来一趟,她舅妈在人情往来上一向不落人话柄的。就是没想到是雀香亲自前来,不得不打起精神应酬她,笑嘻嘻地拉她在榻上坐,“你们家今日一定忙得很,只怕一会就要开戏酒了,你还跑来做什么?”
雀香拂裙落座,嗔道:“戏嚜天天都在看,有什么稀奇的?我娘才刚说叫你你偏不来,就要打发人给你送些酒菜来,我听见家里闹得烦,就和娘说我给你送来。 ”
说着喊廊下丫头担进提篮盒,打开给妙真瞧,是几样现做的大菜,一条鲜蒸鲥鱼,八只黄澄澄的大螃蟹,一碗煨得极烂的东坡肉,一碗海鲜杂烩。妙真说了谢,叫花信收到厨房里去。
姊妹两个在榻上盘着腿儿对坐,雀香朝窗外望一眼,没听见有男人说话,因问:“良恭和那个姓严的呢,怎么不在家?”
“他们往街上买点东西,大约一会就回来。”
雀香有心要见良恭一眼,不急着走,想起出来时她娘嘱咐她打探的话,就暗瞟妙真一眼,“大姐姐这两日只忙过节的事,没出门去?”
妙真暗暗算着,想必是因为衙门急急地通告今日不过堂了,她舅妈疑惑起来,有点不放心,才叫雀香来问问。好在这一家人自知理亏,从不把这事摆到台面上说,妙真也就装傻充愣,“我出门做什么?就只前日往你们家里去了一趟。”
雀香只道是她娘多心,衙门记错了日子,原定今日过堂,后头想起来今日中秋,就另改日子也没什么。难道妙真在常州还能有什么翻天的手段不成?从前还有个邱纶,如今邱纶回家去了,谁再肯帮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