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上妙真还有些佩服她那舅妈,别管撕破脸到什么地步,胡夫人面子上总也做足个长辈的样子。明知他们这次回来是来打官司讨债的,她也不急,还想着叫妙真往家去吃饭。
妙真只好客套地笑笑,“我也不过才刚到了两日,忙着收拾这里的屋子,就没得空向舅舅舅妈去问安。烦你回去告诉舅妈,明日我一定去亲自去请安。”
那管事的答应着去了,良恭就坐在椅上,把腿翘起来笑,“看这架势,衙门那头早就让他们打点得妥妥帖帖的了,所以人家才不慌不忙的,全不在意。”
妙真也有些数,蹙眉叹了口气,“我也没想着能全部都讨得回来,能讨回来些,就算造化了。”
“等我回头上衙门找个人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法子疏通。”
这话说得又很尽心,只是神情还是如先时松松散散的,留着几分淡漠。妙真琢磨不透他到底还有没有把她牵挂在心上,就赌气说:“这桩事还是要劳你多费心,等讨回钱,我一定赏你个一二百银子。”
良恭连打了两个拱,“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就冲这赏钱,我肯定尽心竭力去办。”
妙真暗暗不高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替她办事,只是似乎目的变了,从前知道他在外奔走,有大半原因是为她,现下好像全是为了钱。
她心里仿佛是若有所失,不免又留意到他脚上那双如意云头的鞋。
他们到了常州来,和华家那个小莺儿自然难再相见的,他也不大可能真要和她有些什么。可这像是个提醒,她不能不去留心到他的态度。他愿意接纳别的女人的好意,大概就意味着他那颗心就不只悬在她身上了。
思到此节,她心内仿佛敲了警钟,有些恐慌,就说:“明日到舅舅家去,你陪我去吧,你得闲么?”
良恭往下滑一点,窝在椅上,胳膊肘搭在两边扶手上,把双手交扣在腹前,两眼仰到梁上去,似乎不大情愿,“闲嚜倒是闲,只是热得很,不大想动。你不如叫着邱三爷一道去,他与胡家也有些交情,场面上还能帮着你说两句话。”
提醒起妙真,这一路邱纶都不大过问这桩官司,因他不大问,妙真也不大与他商量。他在这些正经事不大在行,问他也是白问。他多半都是说:“嗨,不过这几万银子两处地,讨得回来就讨,讨不回来也犯不着去愁它。”好像坚定了将来要给妙真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