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话,邱纶依旧往账房里去,果然就碰了壁。管账目的先生撂下话,没有太太的话,谁来支银子也不给。只得转去邱夫人房里去。谁知进门听见他娘病了睡在床上,忙进卧房里瞧。
未及开口,邱夫人便拿吃药的汤匙向他丢来,药也搁住不吃了,指着他鼻子骂:“你还有脸回来?你不是为个女人要跟家里造反么?不是抛家舍业要跟她去么?又回来做什么?难道是特地回来看看你老娘死没死透?!”
邱纶忙退一步,摸着鼻子咕哝,“您这是哪里的话。”
伺候的媳妇又拿了把汤匙来,两头劝着,“太太别生气,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三爷不懂事,您还跟个孩子计较不成?三爷,快,给你娘磕头赔罪,说‘儿子错了,往后再不敢有一丝一毫忤逆父母。今日回来就是来认罪的,往后保管规规矩矩服侍在娘身边。’”
不想邱夫人还未作表示,邱纶倒登时抬起头来,“那可不成!我还要陪着妙真到常州去打官司呢,等回来再来给娘磕头。娘,您告诉账房一声,叫他们给我支几百两银子使,这一去少不得有许多花费。”
登时又把邱夫人怄得个肝火大动,连药碗也举起来砸过去,“你还想要钱?做梦!为个女人,把你老娘气死在这里不算,家也不回,还要陪着她东奔西跑的,还想问我要盘缠?你们不是好得生死分不开嚜,还晓得要吃饭要花销啊?要花销,你们两口自家赚去啊!”
邱纶忙腆着脸说好话,“娘,您别较这个真啊,儿子这一去,没钱在身上怎么成?您就不怕儿子在外头挨饿受冻?”
“那就随你饿死!饿死你倒是老天爷开了眼,替我除了你个孽障,叫我下半辈子的日子轻省着过!”说完邱夫人便牵着被子睡下去,向里头“嘎吱”翻了个身。
后头邱纶又连番央求,皆不管用,邱夫人全作没听见,说得烦了,拣起个枕头丢他,叫他滚。他不得趣,只好出来,欲往街上几间铺子里去问问。心想着连他娘这里都不松口,铺子里想必也讨不着好处。
这厢臊眉耷眼地在园子里逛着,忽然听见后头有个小丫头子喊他,原来是他二嫂打发人来请。
到那屋里坐下,二奶奶问了他几句后,便吩咐丫头往卧房里取了个包袱过来,揭开看是整一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