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她檀口微张,是累了,就不忍心,只把她抱着说:“等过万元夕,访完亲友后,家里得闲,我带你回家去见过父母。”
妙真听了又是甜蜜,又是好笑,仰着水盈盈的眼睛看他,“没见过你这样的,你怎么说亲事从不请个媒人?从前也是,现在也是,你不应当先向爹娘表明,再请个媒人到我这里来说么?”
邱纶哼一声,以示不屑,“我才不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人,他们说的话,都是一套词,我好好的一片真心都叫他们说得俗了,好像我要娶哪个姑娘,单是因为人才配得上,家世门第配得上。可我要娶你,是因为喜欢你,不论你是当初风光无限的千金小姐,还是眼下家道中落的潦倒孤女,在我心里,都是我多年所求的尤妙真。”
恰好妙真是以爱为生的人,就算化为灰烬,也能在爱里抽出新芽。这是她的好处,也是她的坏处。这一番就使她那份晦淡的心又复活过来,不论成与不成,都是充满一片黄澄澄的希望。
她在他颈窝里笑,把一只手掩住眼睛。邱纶瞥眼看见,以为她哭了,就握开她那只手。谁知她只是烂漫又璀璨地笑着。
他也笑起来,交缠着她那只手,举到天上去。他看见袒裼的两片皮肤纠葛在一起,觉得没什么势力可以把自己和她分割开。
两个人都有些疲倦,却是兴奋得睡不着的。闲谈闲笑到六更天,妙真倏地“呀”了一声,搡了他一下,“你该走了,一会叫他们碰见,要笑话我。林妈妈也要说我,她老人家,唯恐我给你占了便宜去。”
邱纶呵呵直笑,“那你早不赶我走?可见你也想占我的便宜。”
妙真捂着被子爬起来捶他几下,他也忙起来,胡乱在床底下捞了件衣裳披在她身上,“你别起来了,我走。”
“不要我送你么?”
“送什么?一会午晌我还来,陪你吃饭。我晓得一家酒楼,常到他们家去,你们不必烧饭了,我到他们家买了午饭来。”
妙真又睡下去,他三两下穿好衣裳,把她的衣裳都拾起来焐到被窝里,“一会起来穿时就不凉了。我走了,你再好睡一会,不必早早起来。”
不一时打着灯笼出去,外面风静雪止。唯恐林妈妈听见,他蹑手蹑脚地绕廊出去。巷子里也是漫天星斗,月光交映一地的雪光,倒是亮堂堂的。
邱纶刚向左转去,门下右面那墙根底下就钻出个人影。那影把那墙头望一阵,也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