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尧哥哥送你回去。”
他把嘴一撇,“快别提你那尧哥哥,自回嘉兴来,成日不见他的影,不知在忙些什么。你总是放任这些人不管,仔细厚道过头,他们要造你的反。”
妙真倒要替瞿尧辩驳两句,“尧哥哥一向如此,不爱和家里的人混,他嫌我是女人家没话讲,又嫌别的人没念过多少书。”
邱纶仍是不屑,又问:“良恭几时回来?”
妙真心里忽然飘落进来一片雪花,冷了一下。他还回不回来都说不准,横竖她没有理由请他回来,心里却自私地希望他回来。
实在自私得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这份无餍,所以又但愿他干脆不要回来。她的思绪矛盾地立在两端,想得越多,越容易被左右。所以当邱纶的手环住她的腰,她就忘了林妈妈的话。局面再乱,也要择定一条路走,总不能永远止步不前。要紧是,她明白了,即便她想原地不动,这汹汹人世也是容不得她不动的。
邱纶环着她的腰摇晃两下,“嗯?良恭几时回来?”
她笑一笑,“谁知道?总是要年后了,他家里还有个姑妈,这么两年没回家了,总不能又轻易瞥下他姑妈。”
邱纶心里,良恭还是不要回来最好,有意无意说给她听,“这也是,难道放着他姑妈不管?听说他姑妈早没了儿子丈夫,只有他一个亲人,他不管岂不是有些没孝道。”
妙真默然无语,只是笑,脸像被窗外风雪封冻住了,有点僵。
朔风推着窗,有着细细的“呼呼”的啸声。两个人仿佛是被锁在屋里,就着一个熏笼取暖,这份暖也就很紧密地牵绊住人。
邱纶不说良恭了,原也是随口问问,这样的气氛里,总是要兜兜转转,然后才能水到渠成。他坚持妙真与众不同,对待她要格外悉心,也觉得这份悉心值得。
他起身在屋里慢摇慢转,也很奇怪,一向热络的花信,今夜没有进来端茶递水,好像是有意不来打搅。他觉得这丫头颇为伶俐,转头向妙真说:“等节后,我从家里调一份年礼送到这里来。”
妙真听了有些不高兴,眼下她手上虽不是很大阔,也有二三百两银子在身上,要宽裕应付一个年节不成问题的。她从前也是阔人,一贯不爱在银钱上计较。所以对他的诸多馈赠和便利,她都是随意的态度。这时冷不丁说要送礼,这种气氛下,好像是他故意拿出钱来哄她似的。
她便一撇嘴,“我还没穷到年节也过不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