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被革职监,禁在家的那位内阁重臣?”
施大人没奈何地笑了笑,“连你也知道了,可见这些党派之争简直把社稷朝纲闹得乌烟瘴气。”
“那小的就不大明白了,一个丝绸商人,怎么能和这些高官重臣扯上关系了?”
“一个商人算得了什么?不就是人家手里的一颗棋。他和金大人党内的冯大人要好嘛,如今正是治死冯大人的关口,能饶得了他?”
那老管家低头想一阵,“那这位安相公,您见还是不见?”
施大人烦难了片刻,仍是将人请了进来。两厢寒暄几句,安阆便说明来意。见施大人呷着茶,一副欲语还休的为难情状,他扶着椅上的扶头稍微侧身,“老师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施大人踟蹰须臾,把从刑部听来的话一一告诉,又道:“因此我才一直没给你回信。你年轻,犯人又是你的姨父,听说还与你有恩,我怕你冒冒失失闯到南京去得罪人。依我看,这事情你还是不要过问了。”
安阆不禁把脸色凝重起来,“我也听说了一些,说是我这位姨父的案子牵扯到朝廷里几位要紧的大人。可我这位姨父一向是个本分的生意人,不瞒老师,就是有些不规矩,在生意场上也是常见的事,他们这明摆着是欲加之罪。莫说是我的姨父,难道他日我封了官,见百姓遭此横祸,也放任不管么?”
说到封官之事,施大人神色更是不好看,“我叫你不要管也是为你好,你知道是为什么缘故你封官的札付迟迟没有下来?我替你留心了,还不就为你这姨父的事。”
他放下茶碗在桌上敲敲,“牵连到你了我的榜眼相公!如今正是路大人一党清算金大人一党的要紧时候,你有位亲戚被牵扯在金大人一党之中,人家能放心用你么?这时候,你不忙着撇清,反还要替人求情?”
安阆一时头昏脑胀,埋头沉吟片刻,心下一片颓然,“如今朝纲不正,就是不为官,也没什么。我只是……”
施大人忙摇手将他打断,“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也是爱莫能助。这样,我在刑部认得一位方大人,我给你写个帖子,详情你去问他,能不能有转圜之地,你自己掂度。”
说话便走回案上,不一时安阆拿了帖子出来,见天色已晚,暂且回了同科家中。
他那同科姓王,中了进士,却因家境不好,同在家中候着吏部的任命,时下正忙着筹措银子打点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