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妇道人家懂什么!不单是县衙,连府衙那头也要去打点。否则回头闹起来,瞒得住下瞒不住上的,这头不管那头管,还不是无用功!四千我只怕还不够呢,但凡知情的,能少了谁?噢,你以为我在外头赚钱单凭两片嘴皮子一磨就挣得这副家业?眼下中秋送礼你不知道?那单子上少得了哪一个?多的是人要去维!”
在这点上胡夫人也是很有体会的,如今做生意,能短了谁?净是些伸手要钱的笑面虎。她想到这点,叫来管家,拿了库房钥匙,索性连节下的使用,一齐提了一万一千银子出来。
心下算过了,下剩五万七的现银子在那里,拿三万添做雀香的嫁妆,余下两万七,自己悄么收为体己。
当夜胡老爷便悄么将几口箱子抬挪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各处打点好。面上仍是一派节前的和睦景象。
这节前的兴荣气氛一径散到各州各府,两京里更显热闹轰烈。良恭走在街上,见那起豪门上皆在忙着张灯结彩,街上也有差役在挂灯,整个南京城花团锦簇。
繁荣背后,少不得流水的银子。节下又正是个揩油水的好时机,他苦在官中无人,安阆的手信不管用,人家根本不把个还未封官的榜眼相公放在眼里。
走了许多衙门,只在门前问几句话便要搭进去二三两银子,否则人家根本不会理睬。这般情形下,想与那些个大人周旋,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所以良恭盘算着要先去探监尤老爷,三兜五转地终于问到,尤家人口都被关押在上元县一处废弃不用的官家大院内。跑了几趟,人家问也不问,先就说里头都是要紧的犯人,没上头发话,连亲属也一概不许见。
良恭所寄居那家旅店的老掌柜说:“你一个不做生意的人,不和这些人打交道,哪里晓得艰难。我认得个叫罗亭的,是在衙门当差,我写个条子给你,你去找他疏通疏通,或许得见你们老爷。”
依这话找去,偏那罗亭一连三日不在家。好容这日来罗家寻见,人家只看了眼条子就推,“按说老掌柜托的事,我不该驳回。可这事非同一般,你要见的这犯人是要犯,要犯重犯是有明文规定的,除非判定了,否则不是上头特许,外人一律不许见。何况我不管犯人的事,大狱里头说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