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果子放在二人当中的方桌上,挑挑拣拣地摘了颗葡萄,捏在眼前细细地撕了皮就递给妙真。剥得不好,果肉给他撕去了大半,不过他自觉很好,一双眼睛亮锃锃的,手上湿漉漉的,盼着妙真赏脸。
妙真不免有点动容,接来吃了,没再说一会就要走的话。
邱纶晓得她是答应了,从她与安阆退婚,到今日肯随他往这里来坐坐,都令他觉得是一种苦尽甘来。
他想了她这么些年,尽管人家都笑他是富贵公子哥的一点闲情逸致,都觉得没可能,连他爹娘哥哥都笑话他。可他就是没由来地存着这份信心,从少时第一次见她,就笃信他们之间是缘分的。
那时人家说:“你这是天方夜谭,邱家尤家在生意场上是百年的对头了,没可能的事。”
他是这么回的,“谁说没可能?事在人为!我就要她,我就要娶尤妙真为妻!”
那时候单凭“妙真”这个名字,就赋予他无穷的信念。而今又是这名字给了他一份希望。
“你叫我名字好了,总是‘小姐小姐’的,太客气了。”
那颗葡萄甜得很,令妙真也感到一丝久违的蜜意。她那里咽下葡萄,就这样脱口而出了,有点后悔,也是晚了。
他高兴得有些鼻酸,半晌说不出话来。妙真瞟他一眼,低声道:“我可没说别的,我只是许你叫我的名字。”
这就是大大的进步,邱纶仍旧高兴得要不得,手和脚不知哪里放,便手舞足蹈地走去把一切点心果碟都端来这桌上。又是笑逐颜开,“别吃多了,咱们一会还吃晚饭。”
妙真横他一眼,“我只是馋嘴,又不是个饭桶。”
所以只是浅尝即止,待日影西斜,由他领着满园乱逛。
比及下晌,长寿依话要往街上馆子里叫席面,花信忙跟着他走到耳房外头说要跟他一道去。长寿掉过头来笑,“你跟着去做什么?又不是好大的事情。我去叫了,他们自有伙计送过来。”
花信不好意思说是有意要和他亲近些。她这“有意”是目的明确的,想着如今都这般年纪了,还不赶紧拣个人嫁了?